永恒曆法1006年11月10日，大王子鐵嶽的佩劍劈開了先王寢宮的最後一道密門。玄鐵劍刃在月光下泛著藍光，照出密室裡那尊等高的黑曜石雕像——已故國王鐵岩的右手小指處，分明有一圈新鮮的刮痕。
"還是來遲了。"鐵嶽的鎧甲狼頭肩飾垂下血珠，那是三小時前處死禦醫令時濺上的。他伸手觸碰雕像空洞的眼窩，指腹傳來詭異的溫度，仿佛石頭在呼吸。
與此同時，二王子鐵峻的軍營地下傳來第六個侍從的慘叫。被鐵鏈吊起的宮廷侍女長右眼已成血洞，但她染血的嘴角卻揚起詭異的弧度："五王子的笛聲...會在月圓之夜...打開先王的嘴..."鐵峻的副將突然抽搐倒地，他的影子像瀝青般立起來，吞沒了火把的光。
三王子鐵嵐的指尖在《石國秘史》羊皮卷上摩挲，水晶放大鏡聚焦的月光照亮一段被蟲蛀的記載：
「翡翠瞳乃影鑰，置入受咒者目眶，可得陰兵三百」
他突然劇烈咳嗽，血珠濺在"受咒者"三個字上。侍從驚慌地看見，那些血點正詭異地聚向書中先王畫像的右眼。
"去請四王子。"鐵嵐擦著嘴角，"就說我願用礦脈圖換他的紅寶石燈。"他沒說出口的是，那盞燈在黑暗中照出的光影，三天前曾在他帳幕上顯出翡翠扳指的輪廓。
四王子鐵嶸的商隊正在黑市卸貨。第三十七口包銅木箱裡裝的不是約定的武器，而是一具布滿黑色紋路的屍體——正是失蹤的宮廷占星師。商會元老們的紫晶徽章開始發熱，有人驚恐地發現屍體右手小指戴著枚翡翠戒指，但觸碰的瞬間那戒指就化成了灰燼。
"五弟要的不僅是王位。"鐵嶸摩挲著突然刺痛的心口，那裡有個與鐵霄石笛符文相同的胎記正在發燙。他想起礦稅官銀麵具邊緣滲出的黑色黏液，那東西聞起來像硫磺，卻有著血的味道。
五王子鐵霄赤腳站在黑笛宮鏡廳中央。三百麵銅鏡照出他心口蠕動的黑影，那團東西已經長出類似人手的突起。鏡中的倒影比本體慢了半拍眨眼，當鐵霄舉起石笛時，所有鏡中的笛子都自動湊到了倒影嘴邊。
《黑岩挽歌》的曲調在無風的大廳裡回蕩。鐵霄突然跪地乾嘔，吐出一團纏繞著黑發的黏液。那團穢物在地上扭動著組成文字：
「子時三刻雕像右眼」
銅鏡裡的倒影們同時咧嘴笑了，它們的牙齒細密如鋸。
子時的鐘聲從永恒帝國使館傳來，音波震碎了王宮半數玻璃。大王子鐵嶽的狼衛率先衝進陵園，卻看見先王雕像的右眼窩裡嵌著顆跳動的人類心臟。二王子鐵峻的弓箭手將箭矢對準了正在攀爬雕像的五王子鐵霄，卻發現對方後頸皮膚下有什麼東西在遊走。
"那是影蝕！"三王子鐵嵐的尖叫被突然刮起的黑風撕碎。四王子鐵嶸的紅寶石燈照出驚人一幕——鐵霄的右手正與雕像的右眼融合，翡翠色的脈絡順著他的血管急速蔓延。
鐵嶽的劍刺穿鐵霄胸膛時，所有人都聽到了金屬折斷的脆響。不是劍斷，而是某種古老的封印碎裂的聲音。鐵霄心口的黑影暴漲，將斷劍吞沒成黑沙。他張開嘴，發出的卻是數百人合誦的古老咒文：
"以石心為祭，以血脈為引，影衛聽令——"
陵園三百零七塊墓碑同時迸裂，每個裂縫裡都爬出裹著石甲的人形。它們的頭盔下沒有臉，隻有流動的暗影。最可怕的是這些影衛移動時，地麵上的影子卻留在原處，像被斬首的幽靈。
"父王的扳指..."鐵峻突然明白過來，"從來就不是實體。"他的劍"當啷"落地，因為所有影衛的石質鎧甲上，都浮現出與鐵霄心口完全相同的黑影紋路。
鐵霄漂浮到半空，石笛自動演奏著變調的《黑岩挽歌》。影衛們跪拜時，五王子們驚駭地發現自己的影子也在不受控製地彎腰。隻有鐵嵐注意到，先王雕像剩餘的那隻左眼，正滲出黑色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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