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卯時。
東都金鑾殿。
貞啟帝端坐在雕龍刻鳳的龍椅之上,鎏金燭台將他的麵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這幾日,朝堂之上風波驟起,彈劾孟皓清的奏章如雪花般紛飛,彈劾的理由更是五花八門,令人目不暇接。
都察院左都禦史於九率先邁出一步,身姿筆挺,抱拳行禮,聲音鏗鏘有力:“啟稟陛下!近日探清府憑借先斬後奏之權,抓捕眾多前朝舊臣。
經查,這些人雖曾侍奉前朝,但與逆黨並無瓜葛。既無通敵叛國之舉,亦未參與逆黨謀亂。如此大肆株連,恐寒天下士子之心還望陛下收回探清府先斬後奏之權!”
話音剛落,大理寺卿薑緒承緊接著出列,神色鄭重,抱拳說道:“陛下!臣率三法司聯合徹查,孟大人所捕之人,並無過錯。
即便追溯到王珣在世之時,亦無問題。這些人不應遭受此等待遇,依臣之見,孟大人此舉,實乃排除異己!”
貞啟帝目光如炬,掃視著殿下群臣,最後將視線定格在右側的孟皓清身上,緩緩說道:“益合,既然查無實據,便將人釋放了吧。”
孟皓清聞言,抱拳上前,身姿挺拔,聲音堅定:“陛下!對待前朝舊臣,當秉持寧殺錯、不放過之原則。如今這些人僅被收監,已是從輕發落;若真有問題,早已性命不保!”
眾人目光齊聚首位,孟司溫身為孟皓清之父,此刻卻緩緩抱拳出列。
本以為他會為兒子求情,不料他開口之言,震驚四座:“老臣以為,此事不妥。那些舊臣效忠大尉十四載,既已查明與逆黨無關,理應即刻釋放。孟大人此舉,恐損陛下明君之譽,實為大錯!”
孟皓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銳利如鷹:“這史書前後三千頁,哪一頁沒沾染血?
諸位怎知我所抓之人清白無辜?
這些年,從首輔、尚書,到侍郎、狀元,表麵上無懈可擊,可如今呢?接連倒台,死的死,囚的囚,就連太子妃…………”。
“不也是前朝逆黨的棋子!”說罷,他意味深長地瞥向太子,太子眉頭緊鎖,沉默不語,氣氛一時凝重至極。
貞啟帝抬手虛按,鎏金袖扣撞出輕響,滿殿爭執聲如潮水般退去。
他半闔著眼,聲音裹挾著龍涎香的冷冽:"朕給你三日。三日後若仍無實證,即刻放人。"
"臣遵旨!"孟皓清執笏躬身。
辰時。
探清府。
待朝會散去,他踏著滿地碎金般的陽光返回探清府,靴底叩擊青石板的聲音格外清晰。
清水樓門重重合攏。
孟皓清反手扣上銅環,指尖突然扯下麵皮。
隨著假麵剝落,露出商北棱角分明的真容。
他揉著發酸的下頜,聲音帶著三分疲憊:"益合的嗓音還挺難模仿的,那慢吞吞的腔調,當真難煞人,學得我舌頭都要打結了。"
玄鐵折扇"哢嗒"收進檀木匣,連帶著那張人皮麵具。
商北癱坐在太師椅上冷笑道:"朝堂真是有趣,平日裡稱兄道弟的同僚,如今都成了撕咬他的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