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偉一陣語塞,不曾想這位範七爺說話富含廢話文學。
“範兄路見不平,仗義疏財,堪為讀書人楷模。”
“趙弟謬讚,世上本有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堵住了。我不過是想另辟蹊徑而已,沒想到今日頭一遭便得你賞識,這頓花酒算是我賺的。”
為顯示大方,將手中茶杯一飲而儘。
趙偉哈哈大笑,也陪了一杯茶。
幾個小廝魚貫而入,片刻間桌上已擺放好了十幾道菜,和兩個酒壇。
顯眼處有一碗坨子肉,又叫東坡肉,旁邊是一條淋汁的鯉魚和兩盤略顯白淨的涼菜,其餘菜品最多隻識得原料,叫不上名字。
範希文略感慚愧。
“此間畢竟不是酒樓,且湊合著用些吃食,改日若得空閒,請範兄去另一處再行吃過。”趙偉抬手請七爺動筷。
自穿越而來幾天時間,範希文從未吃過一頓像樣的飯,按照這規格等同於過年,第一次對這萬惡的封建社會升起了一絲好感。
真希望這樣的好弟弟多來一些,天天胡吃海喝到老,全了穿越者的氣節。
每樣菜嘗嘗,美食入口,東坡肉尚可,至於其餘菜則難以評說。
民間普及炒菜至多於唐宋時期,一是得益於鐵鍋推廣;二是此二朝經濟相對發達,社會相對安定,民間有機會試驗炒菜。
自米國建國後二三百年仍用糙食可見,飲食文化的發展須經過漫長歲月。
如東坡居士一般酷愛美食又有能力研究者,古往今來可謂寥寥。
故真正的美食,多流行於上層社會,如宮廷宴。
因此芙蓉苑中做菜手藝平平也就見怪不怪了,隻是七爺腹誹浪費食材。
“範兄,這些菜難以下咽否?”
見範希文表現,趙偉疑惑不已,穿著如此寒磣,想必不曾吃過太多細糠,怎的舌頭如此挑剔。
“沒有,味道不錯。”
總歸是肉,補充肉類蛋白要緊,大口朵頤間不忘吩咐小廝。
“服務員兒,上點米飯。”
門外有人應聲而去。
趙偉又笑。
“範兄,不如先飲酒。”
葉峰上前揭開封泥,為二人倒酒。
說是酒杯,不如說是酒盅,一杯能裝不止半斤。
這酒略帶乳白色,成色尚佳。
相敬碰杯,趙偉先一飲而儘,而後發出一聲暢快悠長的“嗬”聲。
範希文不甘示弱,隻覺一股苦澀自舌根直達賁門,苦著臉道了聲好久。
不堪東家好言相勸,二人連乾三杯。都是十六七的少年,身體承受力極強。
且這白酒乃糯米等原料以曲發酵而得,酒精含量並不高,三杯不過後世五六瓶啤酒的勁道。
範希文隻覺微微有感,對麵趙偉卻有些微醺,紅著臉不住嬉笑。
“範兄真是個妙人,言談有趣,酒量還這般好。我還以為你家境平平,這酒量是如何練就的。”
範希文咽下雞肉,舌尖往嘴角勾了兩次。
“我家還算殷實,家父在成都府做官,也有些產業,隻是我乃庶出,不得待見。”
牽了牽洗得泛白的衣袖。
倒是引起趙偉感同身受,咧開的嘴角不自覺往下壓。
“庶出~我也是庶出,待遇倒是比你好,至少表麵是一家和氣的。
父親平時裝得日理萬機,雖時常關心我的學業,但從未問過我真的喜愛如何。”
眼中有些落寞,獨屬於少年人的光黯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