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李子便出現在了城裡最大的茶樓裡,他站在一張小桌子上,繪聲繪色地講起了《井底冤魂》的故事。
“話說有一口井,挖了三年,底下不是水,是三百二十八滴淚……”小李子的聲音稚嫩而清脆,卻充滿了悲涼,聽者無不動容。
茶樓裡的聽眾們都被這個故事深深地吸引住了,他們屏住呼吸,靜靜地聽著,仿佛自己也置身於那口充滿冤屈的井底。
“這井在哪兒啊?”一個老者顫巍巍地問道,他的
小李子微微一笑,指著老者家的方向說道:“這井,就在你家門口,隻要你還記得……”
茶樓裡一片沉默,所有人都明白了小李子的意思。
那口井,就是他們心中被壓抑的冤屈,隻要他們還記得那些痛苦的經曆,那口井就永遠存在。
“民立碑”的事情很快傳到了徐懷恩的耳中,他並沒有采取任何行動,既沒有阻止,也沒有讚揚,隻是默默地關注著事態的發展。
夜深人靜,徐懷恩獨自一人來到了廢棄的窯洞前。
他看到石桌上攤開的《記事冊》,上麵正記錄著一篇新的冤文。
“我叫徐懷恩,我沒救下所有人……”
徐懷恩看到這行字,心頭劇震。
這……這竟然是他私藏的奏章草稿中的一句話!
他猛然意識到,陳皓早就知道他內心的掙紮!
他知道自己麵臨著仕途的抉擇,知道自己想要為百姓做些什麼,卻又無能為力。
第二天,徐懷恩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命人將府衙後園一口廢棄的古井清理乾淨,然後親自題寫了“清源井”三個字,並下令:“凡百姓訴冤文書,不得焚毀,一律歸檔存井!”
這口“清源井”,成為了官方承認的“民冤錄”存放地,也成為了徐懷恩對抗黑暗勢力的一個象征。
當夜,陳皓立於溪邊,溪水依舊靜靜流淌,衝刷著兩岸的泥土。
他知道,這場博弈才剛剛開始。
忽然,上遊漂來一塊濕漉漉的陶片,在月光下反射著微弱的光芒。
陶片上,赫然刻著幾個字——“兒餓死於秋……”
夜風獵獵,陳皓凝視著溪麵,那片帶著血淚的陶片,像一枚石子,在他心中激起滔天巨浪。
他明白李芊芊的用意,也理解這“失敗”之作中蘊含的力量。
他喚來小李子,聲音沉穩:“去,把這陶片綁在竹哨上,扔到江心。”
小李子雖不解,但掌櫃的命令便是天。
三日後,一漁夫在下遊打撈,看見陶片上的字,瞬間嚎啕大哭,那是他夭折的兒子啊!
悲憤之下,漁夫也操起刻刀,在瓦片上刻下自家的冤情,投入滾滾江流。
消息像野火般蔓延,越來越多的百姓加入其中,陶片裹挾著冤屈,彙聚成一股無聲的洪流。
陳皓站在溪邊,望著第十三片竹葉緩緩飄遠,那片陶片上,一個“認”字已初具雛形。
十四片竹葉,已握在少年柱子的手中。
月光下,刀鋒閃爍,柱子屏氣凝神,刻下第一筆——“改”。
陳皓低語,聲音低沉卻堅定,仿佛立下誓言:“他們不認,我們就改——改的不是曆史,是以後的日子。”
這時,不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柱子神色慌張:“掌櫃的,出事了!”
凜冬將至,改字還沒落刀,天就變了。
柱子帶來的消息,帶著京師獨有的凜冽寒意,瞬間凍結了空氣。
“掌櫃的,出大事了!”柱子氣喘籲籲,年輕的臉龐漲得通紅,像是剛從冰窟裡爬出來,“京裡……京裡來消息了!”
陳皓放下刻刀,眼皮微抬,示意他說下去。
他心裡其實早有預感,這場豪賭,要麼滿盤皆輸,要麼……一步登天。
“皇帝……皇帝閱了《民聲實錄》,當夜咳血!”柱子結結巴巴,顯然是被這消息震住了,“怒斥……怒斥尚書欺君罔上,當即……當即就罷了他的官!還……還命都察院重審‘萬案’!”
陳皓握著刻刀的手緊了緊,刀鋒在月光下閃著幽冷的光。
好家夥,這老皇帝,看著昏聵,關鍵時刻倒是拎得清輕重。
“還有呢?”他沉聲問道
柱子咽了口唾沫,繼續說道:“禦批……禦批末尾,皇上親筆寫了一句話……‘民不告官,官不察民,何以為國?!’”
陳皓聞言,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原本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了下來。
成了!
徐懷恩,成了!
遠在府衙,徐懷恩此刻也正手持聖旨,感受著那份沉甸甸的責任。
旨意上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敲擊著他的內心。
他知道,這口“清源井”裡的紙,終於浮上了水麵。
他看著井中倒映的自己的臉,仿佛看到了無數百姓期盼的眼神。
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左右搖擺、猶豫不決的江南道巡察使,而是背負著萬民希望的利劍。
江南道,要變天了!
夜幕低垂,溪水潺潺。
薛烈站在陳皓對麵,往日裡冷峻的麵容,此刻也多了幾分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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