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陳皓突然縱身一躍,跳上一張長凳,高舉著血壇,慷慨激昂地說道:“各位父老鄉親,各位兄弟姐妹,南嶺織娘的遭遇,就是我們所有人的遭遇!今天,他們可以為了幾兩銀子,逼得織娘們賣兒賣女,明天,他們就可以為了更多的利益,把我們所有人踩在腳下!難道,我們就要這樣忍氣吞聲,任人宰割嗎?”
“不!”人群中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
“我們要反抗!我們要為自己爭取一份尊嚴!我們要讓那些黑心商人知道,我們不是麻線,不是任他們搓圓掐扁的玩物!”陳皓繼續高聲呼喊著。
“反抗!反抗!反抗!”百姓們的情緒被徹底點燃,他們揮舞著拳頭,高聲呐喊著,聲震雲霄。
吳慎齋看到這一幕,氣得渾身發抖。
他知道,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控製。
“給我驅散他們!驅散他們!”吳慎齋瘋狂地叫喊著。
衙役們揮舞著棍棒,衝向人群。
然而,麵對憤怒的百姓,他們的力量顯得那麼渺小。
就在雙方即將發生衝突的時刻,陳皓突然從長凳上跳了下來,將血壇緊緊抱在懷裡,轉身向衙門裡麵走去。
“各位鄉親,各位兄弟姐妹,請相信我,我一定會為南嶺織娘討回一個公道!”陳皓的聲音遠遠傳來,在空中久久回蕩。
吳慎齋看著陳皓離去的背影
陳皓抱著血壇,一步一步地走向布政司衙門深處。
他的身影,顯得那麼孤獨,卻又那麼堅定。
歸途馬車行至城北橋頭,忽遭黑衣蒙麵人圍堵,箭矢破空而至……夜幕低垂,歸途的馬車轆轆駛過省城北門,沿著青石路向城外延伸。
車廂內,陳皓緊抱著朱七姑的血壇,李芊芊則小心地為柱子包紮著肩頭的箭傷。
趙九淵坐在車轅上,緊握韁繩,目光如鷹隼般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突然,前方橋頭竄出十餘名黑衣蒙麵人,手持弓箭,二話不說便是一輪齊射。
“有埋伏!”趙九淵嘶吼一聲,猛地勒緊韁繩,試圖調轉馬頭。
柱子不顧傷勢,一個箭步衝到車前,用身體擋住了射向車廂的箭矢。
“噗”的一聲悶響,一支利箭正中他的肩頭,血花飛濺。
“柱子!”李芊芊驚呼失聲。
混亂中,趙九淵從懷中摸出一個鏽跡斑駁的小鈴鐺,奮力吹響。
鈴聲尖銳刺耳,在空曠的夜空中遠遠傳開。
緊接著,遠處傳來一陣陣嘈雜的呼喊聲,仿佛無數人在同時呐喊。
那是省城更夫們的聲音,他們聽到了趙九淵的信號,正從四麵八方趕來支援。
與此同時,城中各處也響起了沉悶的鐘鼓聲,那是官府差役聞訊趕來的信號。
黑衣刺客們見勢不妙,紛紛丟下弓箭,四散逃竄,很快便消失在縱橫交錯的巷陌之中。
陳皓抱著血壇,目光冰冷地凝視著橋下的流水。
河水湍急,倒映著省城閃爍的燈火,宛如一張張扭曲的麵孔。
他緩緩轉過頭,看向李芊芊,輕聲問道:“你說……他們怕的究竟是這根手指,還是怕彆人也敢剁下去?”
就在這時,橋墩的陰影處,一艘烏篷船悄無聲息地浮出水麵。
船艙的簾子微微掀開,露出了周文遠半張略顯焦急的臉——他手中緊握著一份加蓋密印的公文,借著月光,陳皓看到他用口型無聲地吐出兩個字:“速走。”
車輪再次轉動,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身後,省城的城樓上,暮鼓沉沉敲響,一聲,兩聲……當敲到第七聲時,鼓聲突然戛然而止,仿佛被什麼生生掐斷。
暮色四合,烏篷船如同一片幽靈,無聲地滑過運河水麵。
陳皓立於船頭,任憑帶著秋意的河風吹拂著他的衣衫,目光深邃地望向遠方。
省城的事像一塊巨石壓在他的心頭,讓他無法喘息。
船艙內,李芊芊正小心翼翼地照料著柱子。
柱子臉色蒼白,眉頭緊鎖,顯然還在承受著箭傷帶來的劇痛。
“陳掌櫃,柱子燒得厲害,怕是箭上有毒。”李芊芊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陳皓聞言,立刻走進船艙,伸手探向柱子的額頭,滾燙的溫度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他迅速從藥箱中取出金瘡藥和退燒的草藥,親自為柱子敷藥、熬藥。
然而,當他準備翻閱《記事冊》時,卻發現那本記錄著“共濟會”章程和成員名單的冊子,已經被雨水浸濕,字跡模糊不清。
陳皓的心猛地一沉,這本冊子關係著所有參與者的身家性命,絕不能落入官府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