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繞著我的頭發,卻托起我的臉來。
“我一直沒告訴你,這麼多年,我一直記著那日記裡的一句話:
苦難,對天才是一塊墊腳石,對弱者是一個萬丈深淵…….”
目光聚精會神地盯著我,這一刻我心有所動,傻傻地撇著嘴、有著又要淚如雨下的表情,他唇輕咧,柔和的下巴蕩漾起好看的紋理,笑得那樣溫暖。
“然然,彆哭了啊……媽媽來,是一件高興的事……
你不能、等一下和她哭成一團……”
“正安……”
我幾乎是本能地撲到他懷裡,捶打著他的肚腹,眼淚在他的襯衫上留下了濕潤的痕跡。
他一點也沒嫌那些液體是鼻涕還是眼淚,隻是輕輕地吻著我的頭發,讓我哭得有史以來、那麼豪放。
我知道:我的心和身體,從這一刻起,已經徹底地、完全地、百分百地屬於了這個男人。
這個事實,誰也無法改變。
等我們到達陽明山,發現大廳裡,已多了兩個‘女人’。
一個是曲叢生攙扶下的我媽。另一個是權濤抱著的恰伊莎。
我不知道先奔向哪一個,滿腔的激動因為恰伊莎的出現,卡了一下殼。但思忖一下,還是先去抱起了恰伊莎,然後走到我媽的麵前。
“媽媽。”
我叫的時候,心中卻依舊風起雲湧。
偏頭看了看他,他向我使個鬼臉,示意我彆把老人家的眼淚逗出來。
那邊權濤遞給他一封信。
“她走了。上午的飛機,我去送的。”
他接過那封信,看我一眼,向我媽微笑一笑,“伯母,你們聊。”
然後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走上樓去。
媽媽拉著我的手,讓我坐下,權濤叫來了黃玉梅,把恰伊莎抱去偏廳。想讓我和媽媽親親熱熱地說說話。
人到晚年,滿麵滄桑。我沒有見過她的青年、中年,這仍是人生的不圓滿。但在她晚年,我們能重逢相遇,這也就夠了。就像不怨養母如何待我一樣,我亦不想深究她為何當初拋棄我。
那場景在我的想象中,應該就像馬薩為什麼要放棄恰伊莎。
人生有很多事,不是出於本能,也許被逼無奈,但不管何種行為,我寧願相信在那些傷害的表麵,內裡會有一種美好的意願。
我拉著她皺紋遍布的手,那粗糙的質地不難看出她幾十年的生活痕跡,社會底層,農村的勞作,她的麵容裡沒有活力和勇氣,有的是樸實和堅韌。
人,生而有始。
這是我人生的源頭。她的生命鑄就了我的性格,此為遺傳。
我來自她,我的美麗相貌、我的性格、我的堅強就是來自她的一切。
這是生命之源。
“孩子,”我沒有哭,但她卻老淚縱橫,“媽媽沒想到、這輩子活到現在,還能看見你……知道你這麼多年,受了很多苦,我聽到這些事,這心裡啊,就像刀割……那時候你爸爸沒良心,他趕我走,逼我離婚…….我沒有帶你走,媽對不起你啊……”
“媽,不要這麼說,也彆再難過了,”
我牢記他的提醒,沒有和她哭作一團,“都過去了……我現在很好……真的很好……”
她上下打量著我,而後放心地哭著笑了,“這麼些年,我一直想找找你,不過哪裡都沒有消息,”
她環顧著四周的黃金富貴,平靜的語氣不免又吞吞吐吐,“孩子,你這是在哪裡?”
曲叢生怎麼向她解釋,南正安和我的關係的?
我想想還是坦然地答,“剛才你見過的他,是我的未婚夫。”
“哦,好啊,好,”她笑得憨厚,“我看那孩子不錯,長得人高馬大,看著威武,相貌堂堂正正,很有男子氣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