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防備,手被他柔柔握在手中。他輕柔地撫摸著傷處,在我不經意間將腕向手背彎曲,我驚得痛叫一聲,他麵色沉靜、語氣輕幽。
“韌帶和伸肌腱都有損傷,再不及時治療,筋肉組織異常改變,腕舟骨、月骨都會發生缺血性壞死……”
“你又不是醫生!”
我氣恨地脫口而出,深以他危言聳聽為恥。
“可是,我和你受過一樣的傷。”
他白皙的手指,在我的腕上輕輕撫摩。那原本清涼的藥膏,在他關節粗大的指下,漸漸生出了異樣的感覺,我下意識地欲抽回手,但不知是因為傷處已麻木不聽使喚,還是我內心深處有種莫名情愫阻撓,竟然,任由手留在他的掌心。
“有一年,我在街頭和小混混打架,對方拿了一塊磚,劈頭蓋腦地砸過來……”
他回憶著,語氣裡卻絲毫不見波瀾。
“血,順著眼角流了滿臉,我眼睛都睜不開,知道自己被打暈了,可是,那小王八蛋,還拿磚砸我手腕……”
我驚栗地一縮手。
這場景,聽著血腥,思之心悸。
他抬眼,冷峻的目光對上我恐懼的驚慌,卻是輕輕握住我欲逃離的掌。
他根本沒有用力,隻是柔柔地、淺淺淡淡地握著……
但是為什麼,我卻無法金蟬脫殼、脫出來……
“你的性子,還真是倔強……”
他眼神中閃爍著深意,唇角漾起淺淺、柔和的一笑。細細地在傷處皮膚上,又敷了一層活血散藥膏,用紗布一層一層熟練地裹起來,動作一氣嗬成、水到渠成。又從藥箱裡拿了一盒藥,說明書都不看,倒出兩粒來,端了一杯水,送到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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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舒筋通絡,行氣活血,藥效最好。”
這樣溫和友好、一心維護我的態度,仿佛真的是,讓我無法拒絕的……
一仰脖吞下了藥,有糖衣在外,我沒有覺得一絲苦。
但是,突然眼裡湧出兩行大顆的淚,壓抑的感情在張牙舞爪的疲憊、故作冷漠的麵孔後頹然潰敗。我之所以語氣如此淩厲,隻是因為自己知道:在他們的強大的黑暗麵前,我柔弱掙紮、維護正義的力量,是如此渺小;形如蚨蚍撼樹……
安靜靜地麵對著我的情緒失控,一語不發。見我淚如泉湧,滔滔不絕,須臾,歎口氣走去虛掩了門。
而後坐下,遞給我紙巾。
這個人,總是能見到我流淚的時刻……
這就好象一種曆史奇怪的巧合……為什麼,我的虛弱和無奈,總要被他看在眼裡……
狠狠閉上眼,腦海卻浮現天龍在病榻昏迷不醒的一幕。心裡湧起了強烈的酸楚,壓抑著卻湧動不休,抽噎著開口。
“南誌林,怎麼可以這樣……白天龍,他終究是個好人、正人君子……”
“為什麼……要把我放在其中……”
“這黑的和白的,能不能不鬥……”
“現在有錢人很多,他們在創業之初,都擁有很高的誌向,但卻缺乏民族和國家的大義。
他們為自己設定了人生的目標,卻從此執著地、隻單純追求財富數字上的輝煌,卻忘了支撐他如此輝煌、背後的力量。
大義和誌向從來就不矛盾,有大誌無大義的人,成功又如何?
人們不會真正記住他,隻是記得他曾在財富和資產上、輝煌過。”
“你是在說南哥,還是說誌林總?”
安靜靜地看著我的淚眼,如同從那水漾的模糊朦朧中,看到一顆赤誠透明的心。
他盯了我好久,才淡淡地開口,“你,對他的事,究竟了解多少?”
我輕輕地搖搖頭——
我,對他了解多少,仿佛都不夠;他是一盤棋,一個謎。
我想一生,也勝不了、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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