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接過石頭，細看紋理，幾可亂真，與前區的“成品花崗岩”幾無分彆。他沉聲道：“難怪連匠司的驗石人也被騙過去——此法雖拙，卻歹毒非常。”
在古代建築工程中，確實存在通過處理表麵的手段，從而掩蓋劣質石材缺陷
其實原理很簡單，利用高溫使表層脫水，而達到碳化，這樣就形成了外表堅硬。
比起花崗岩來說，砂岩硬度不高，開采極為容易，工人們一天就能開采幾百塊，而且這種石頭在當地隨處可見，也好運輸，所以這群人為了節約成本便使用處理後的砂岩，其心可誅啊。
他轉身走到周全麵前，眸中怒火翻騰，聲音冷得幾欲結冰：“欺上瞞下，偷換材料，損朝廷錢糧，壞百姓性命，周全——你說，該當何罪？”
周全雙膝一軟，撲通跪倒，哭喊著：“大人饒命！小人冤枉！這都是底下工匠乾的，小人……小人絕不知情！”
他連滾帶爬地撲到林蕭腳邊，磕頭如搗蒜，似是要用這換一線生機，“小的隻是管事的，誰吩咐啥就乾啥，求大人開恩哪！”
這狡辯聽在耳中，厚顏無恥得讓人作嘔。錢度大聲罵道：“這周全，你為了一己私利，真是畜生不如！”
林蕭怒意如沉石壓胸。他腦中浮現出王老頭提到的場景——岷江決堤，水勢滔天，村鎮儘毀，老幼屍沉水底，家破人亡。
而那句“我女兒屍骨無存”，更似鋼釘一般釘在他心頭，拔不出，也忘不掉。
“你說你不知情？這石場日夜造假，十萬兩白銀白白打了水漂，岷江大堤塌了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屍骨無存。你在這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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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不高，卻如同山洪將決，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周全嚇得連連磕頭，帶哭腔喊道：“大人，小人真是冤枉！石場的事……小人隻是聽命行事，真不知這些……”
話音未落，林蕭怒火徹底壓不住。他猛地拔出腰刀，刀光一閃，直劈而下——
“啊！”周全慘叫著翻倒在地，右臂連同手腕被生生斬落，血濺石地，鮮紅奪目。
他滿地打滾，哭嚎如鬼啼狼嚎：“大人饒命！小的錯了！知錯了！”
場麵血腥，眾人心頭一震，不敢言語。
林蕭收刀入鞘，麵無表情：“這一刀，是替岷江百姓砍的。再敢狡辯一句，本官就讓你人頭落地。”
他說罷，轉頭冷聲命道：“來人，將周全押回，封賬簿，封石料，加派人手晝夜看守！此案未結，任何人不得擅動一磚一石！”
趙年與錢度應聲而上，差役如狼似虎，將周全五花大綁。那人仍在慘叫，鮮血滴滴灑灑，拖出一道血跡，直至門外。
王老頭站在原地，雙手發顫，仿佛這場審斬還回蕩在眼前。他望向林蕭，眼神中卻多了一抹敬重。
林蕭轉身看向加工場外的山坳。夕陽如血，灑落殘光，那爐火餘焰未熄，焦糊味彌漫不散。
他立於風中，沉默片刻，低聲自語：“十萬兩白銀，無數人命，皆因貪欲而毀。百姓何辜？天理何在？”
他這一句低語，仿若替萬千冤魂發出控訴。
林蕭望著堆積如山的假石，心念翻湧。周全，不過是隻替罪羊；真正的大魚，還藏在賬簿與人情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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