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踩著黃泉風踏上孽鏡台時,十八根纏滿殄文的青銅鎖鏈突然絞住他腕間的往生契。北陰大帝的鑾駕從血月深處浮現,九頭冥鳳翎羽上墜著的,竟是蘇清雪當年在天玄宗佩戴的冰魄耳璫。
"你可知她剜心脈時說過什麼?"帝座上的黑影抬手,三生石轟然破土而出。石麵上本該纏繞的姻緣線全部斷裂,取而代之的是用冰鳳血寫就的"弑"字,每一筆都刺出森森白骨。
林霄的魔瞳突然灼痛,石中映出三百年前風雪夜——蘇清雪跪在巫族祭壇前,手中冰刃正剜向心口。他記得那夜自己謊稱需要冰鳳精血突破境界,卻不知她剜出的不僅是心頭血,還有三縷纏繞著金線的魂絲。
"三世壽元換你一輪回。"北陰大帝的指尖劃過石麵,那些魂絲突然顯化成鎖鏈,"她第一世替你擋天雷,第二世為你斬心魔,這第三世......"石中畫麵突變,顯出林霄捏碎楚懷仁神魂的場景,蘇清雪破碎的命燈裡飛出金線,正連著他腕間往生契。
林霄的掌心按上三生石,觸到的卻是蘇清雪跳動的靈脈。石中傳出她破碎的歎息:"彆看我..."他突然暴起,魔氣化作三千利刃刺入石壁。石縫中迸發的不是碎屑,而是漫天紛飛的冰晶——每片冰晶裡都封存著蘇清雪的記憶殘片。
"你找死!"北陰大帝的冥鳳發出尖嘯,林霄卻撕開胸口的冰鳳封印。蘇清雪留在他心脈的寒毒瞬間凍結十八根青銅鏈,他趁機將魔瞳貼近石麵:"讓我看看,你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冰晶在魔瞳注視下融化,顯出一段被篡改的過往:當年北原冰窟雙修解毒時,蘇清雪本可借機斬斷情劫,卻偷偷將半顆冰鳳心脈種入他丹田。畫麵中的少女嘴角溢血,指尖在他胸口畫著殄文:"若你成魔,我便作你的鎮魔鎖。"
三生石突然劇烈震顫,"弑"字滲出黑血。林霄的指甲摳進石縫,生生掰下一塊碎片。碎石中封存的記憶令他瞳孔驟縮——輪回井邊,白發蘇清雪正將自己的命格線係上井沿,下方吊著的赫然是林霄殘破的魂魄。
"她竟敢竊取輪回權柄!"北陰大帝終於震怒,冥鳳吐出的九幽火卻燒不化林霄周身冰甲。那是蘇清雪三世壽元所化的護心鏡,此刻正映出石壁深處的真相:七十二道封印陣中,囚禁著曆代被林霄斬殺的氣運之子魂魄。
林霄突然狂笑,魔氣灌入三生石裂縫。石壁崩裂的瞬間,十萬道往生魂靈呼嘯而出,在酆都城上空結成逆陰陽大陣。他踩著墜落的碎石望向輪回井,發現井水正在倒流——那些掙脫束縛的亡魂,正順著時光逆流撲向生前的仇敵。
"這才像話。"林霄捏碎手中石片,任蘇清雪的記憶殘像刺入眉心。劇痛中他看見更久遠的畫麵:初代家主在祠堂刻下殄文時,窗外跪著個眉心有冰紋的少女,正將自己的魂魄刻進林家血脈詛咒。
輪回井中突然伸出青銅巨手,北陰大帝的怒喝震塌半座酆都城:"你以為她為何要修無情道!"林霄在廢墟中抬頭,看見倒流的井水裡浮出蘇清雪第一世的身影——她抱著林霄的屍身跳入井中,發間彆著那對冰魄耳璫。
魔瞳突然淌出血淚,林霄周身爆開冰鳳虛影。他撞向輪回井的瞬間,井沿浮現蘇清雪留下的殄文血咒:"縱使千秋罵名,不許天地負你。"井水倒灌進他的七竅,三百年前的聲音在識海炸響:"現在,你該醒了。"
酆都城在身後崩塌成煙,林霄在時空亂流中抓住一縷熟悉的寒氣。蘇清雪破碎的命燈重新凝聚,燈芯處赫然是他當年親手刻下的同命契——隻不過這次,契文倒轉,鎖鏈儘頭拴著的是他自己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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