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王教頭私走延安府 九紋龍大鬨史家村_古典白話合集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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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王教頭私走延安府 九紋龍大鬨史家村(1 / 2)

詩曰:

千古幽扃一旦開,天罡地煞出泉台。

自來無事多生事,本為禳災卻惹災。

社稷從今雲擾擾,兵戈到處鬨垓垓。

高俅奸佞雖堪恨,洪信從今釀禍胎。

話說那時,住持真人對洪太尉說道:“太尉有所不知,這座殿宇之中,當初祖老天師洞玄真人傳下法符,並鄭重叮囑:‘此殿內鎮鎖著三十六員天罡星,七十二座地煞星,總共一百零八個魔君。殿上立有石碑,刻著龍章鳳篆般的天符,將他們牢牢鎮在此處。倘若放他們出世,必定會給人間百姓帶來災禍。’如今太尉您放走了他們,這可如何是好!日後必定會成為大患。”洪太尉聽後,嚇得冷汗直冒,身體顫抖個不停,趕忙匆匆收拾行李,帶著隨從,下山返回京城。真人與道眾送彆洪太尉後,便回到宮內著手修整被破壞的殿宇,重新豎立石碑,這些後續之事暫且按下不表。

再說洪太尉在返回途中,反複叮囑隨從,千萬彆把放走妖魔這件事對外人說起,生怕被天子知曉後遭受責罰。一路上眾人默默趕路,日夜兼程,終於星夜趕回了京師。進入汴梁城後,洪太尉聽聞人們紛紛談論:天師在東京禁院連續做了七天七夜的法事,普施符籙,成功消除了疫病,肆虐的瘟疫已然消散,軍民生活重新恢複了安寧。天師做完法事後,便辭彆朝廷,乘鶴駕雲,返回龍虎山去了。

第二天早朝時,洪太尉上朝拜見天子,上奏說:“天師乘鶴駕雲,先行抵達京師。臣等從驛站一路趕來,才剛剛到達此處。”仁宗皇帝批準了他的奏報,對洪信予以賞賜,並讓他官複原職,這些事情也就不再詳細贅述。

後來,仁宗皇帝在位共四十二年,之後駕崩。由於仁宗沒有太子,皇位便傳給了濮安懿王允讓的兒子,也就是太祖皇帝的孫子,這位新皇帝的帝號為英宗。英宗在位四年後,又將皇位傳給了太子神宗。神宗在位十八年後,傳位給太子哲宗,哲宗登基。在那段時間裡,天下一片太平,四方皆無戰事。

且說在東京開封府汴梁宣武軍,有一個遊手好閒、家境敗落的子弟,姓高,排行第二。他從小不務正業,難以繼承家業,唯獨喜好舞槍弄棒,尤其擅長踢氣球。京城的人都習慣順口叫他高球,而不叫他高二。後來他發達了,就把“球”字的毛字旁去掉,添上立人旁,改名為高俅。這人吹拉彈唱、舞槍弄棒、相撲玩耍等技藝都略知一二,對於詩書詞賦也能略通一二。然而,若要論及仁義禮智,以及忠信善良的品德,他卻是一竅不通,整日隻在東京城內外靠著幫人湊趣、混日子為生。曾經,他幫助生鐵王員外的兒子肆意揮霍錢財,整日流連於各種娛樂場所,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結果被王員外的父親告到開封府。府尹判處高俅四十脊杖,並將他發配出界,還嚴禁東京城的百姓收留他住宿和供他飲食。高俅走投無路,隻好前往淮西臨淮州,投奔開賭坊的閒漢柳大郎,也就是柳世權。柳世權平日裡專門喜歡結交和收留四方的閒散人員,高俅便在他家一住就是三年。

後來,哲宗皇帝前往南郊舉行祭祀大典,上天感應,使得天下風調雨順。哲宗皇帝為此放寬恩澤,大赦天下。高俅在臨淮州也因此獲得了赦免,他思念家鄉,便想要回到東京。柳世權與東京城裡金梁橋下開生藥鋪的董將士是親戚,於是寫了一封信,並準備了一些盤纏,打發高俅回到東京,投奔董將士,希望能在他那裡謀得生計。

高俅辭彆柳大郎後,背上包裹,離開臨淮州,一路輾轉回到東京,徑直來到金梁橋下董生藥家,呈上了柳世權的書信。董將士見到高俅,又看了柳世權的來信,心中暗自琢磨:“這個高俅,我家怎麼能留得住他呢!要是他是個老實本分、誠實守信的人,我倒是可以讓他在家中出入,也能讓孩子們跟他學些好的東西。可他偏偏是個遊手好閒、沒有信譽的破落戶,而且當初還有犯罪前科,被開封府發配過。倘若把他留在家裡,恐怕會帶壞我的孩子們;可要是不收留他,又實在抹不開柳大郎的麵子。”無奈之下,董將士當時隻好強裝出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將高俅留在家中住宿,每天好酒好菜招待著。

過了十幾天,董將士想出了一個辦法。他拿出一套衣服,寫了一封書信,然後對高俅說道:“我家勢單力薄,恐怕會耽誤了您的前程。我打算把您推薦給小蘇學士,日後您或許能有個好的發展。您看怎麼樣?”高俅聽後,心中大喜,連忙向董將士道謝。董將士隨即派了一個人,拿著書信,帶著高俅前往學士府。門吏通報之後,小蘇學士出來接見了高俅,看完董將士的來信,得知高俅原本是個遊手好閒的人,心裡便想:“我這裡也實在安置不下他。不如做個人情,把他推薦到駙馬王晉卿府中,做個親隨。大家都稱駙馬為‘小王都太尉’,他正好喜歡這類人。”於是,小蘇學士回複了董將士的書信,並留高俅在府中住了一夜。第二天,小蘇學士寫了一封推薦信,派了一個仆人,將高俅送到了小王都太尉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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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太尉乃是哲宗皇帝的妹夫,神宗皇帝的駙馬。他喜好結交風流人物,正需要高俅這樣的人。一見到小蘇學士派人帶著高俅前來拜見,心中十分歡喜,立刻寫了回信,將高俅留在府中做親隨。從此,高俅便在王都尉府中出入,逐漸與府中的人變得親近起來,如同一家人一般。俗話說:時間長了,關係遠的會變得疏遠,關係近的則會更加親密。

有一天,小王都太尉慶祝生日,吩咐府中精心安排筵席,專門邀請小舅端王前來赴宴。這端王是神宗皇帝的第十一子,哲宗皇帝的弟弟,掌管著東駕,人稱九大王。他生得聰明伶俐,長相俊俏。對於那些遊手好閒子弟的行事作風和幫閒的本事,他無一不知,無一不曉,而且對這些事還都十分熱衷。此外,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對儒釋道三家的學問也都有所涉獵。至於踢球打彈、吹拉彈唱等娛樂技藝,更是不在話下。

當日,王都尉府中精心準備的筵席十分豐盛,水陸美食一應俱全。隻見:寶鼎中香煙嫋嫋升騰,金瓶裡鮮花嬌豔欲滴。仙音院的樂師們競相演奏著新穎的樂曲,教坊司的藝人頻繁展示著絕妙的技藝。水晶壺中,盛滿了如同紫府瓊漿般香醇的美酒;琥珀杯裡,斟滿了好似瑤池玉液般甘美的佳釀。玳瑁盤中堆滿了鮮美的仙桃和珍奇的水果,玻璃碗中擺放著珍貴的熊掌和駝蹄。切得如銀絲般纖細的魚片整齊排列,烹煮得恰到好處的香茶散發著如玉蕊般的清香。身著紅裙的舞女們,隨著象板鸞簫的節奏翩翩起舞;穿著翠袖的歌姬們,簇擁著龍笙鳳管婉轉歌唱。兩行身姿婀娜、珠翠環繞的女子站立在台階前,一派歡快的笙歌在筵席上回蕩。

端王來到王都尉府中赴宴,都尉安排好席位,請端王在主位上居中坐定,自己則在對麵相陪。酒過幾巡,菜上了兩輪之後,端王起身去淨手,偶然來到書院中稍作休息。他猛然間看到書案上有一對用羊脂玉雕琢而成的鎮紙獅子,做工極為精美,造型小巧玲瓏。端王拿起獅子,翻來覆去地看了許久,讚歎道:“真是精妙啊!”王都尉見端王如此喜愛,便說道:“還有一個玉龍筆架,也是出自同一位匠人之手,隻是現在不在身邊,明天我取來,一並送給您。”端王聽後十分高興,說道:“多謝您的厚意。想來那筆架必定更加精美。”王都尉說:“明天取出來,送到宮中您一看便知。”端王再次表示感謝。隨後,兩人回到筵席,繼續飲酒作樂,一直到夜幕降臨,都喝得酩酊大醉才各自散去。端王告彆後,便回宮去了。

第二天,小王都太尉取出玉龍筆架和那兩個鎮紙玉獅子,用一個小金盒子裝了起來,再用黃羅包袱包裹妥當,寫了一封書信,然後派高俅送去給端王。高俅領了王都尉的命令,帶著這兩件玉器,將書信揣在懷中,徑直前往端王宮。宮門的官吏將此事轉報給院公。沒過多久,院公出來詢問:“你是哪個府裡來的人?”高俅施了一禮,回答道:“小人是王駙馬府中的,特地前來給大王進獻玉器。”院公說:“殿下正在庭院中與小黃門們踢氣球,你自己過去吧。”高俅說:“麻煩您幫忙引薦一下。”院公便帶著高俅來到庭院前。高俅放眼望去,隻見端王頭戴一頂軟紗唐巾,身穿紫色繡龍袍,腰間係著文武雙穗絛,把繡龍袍的前襟往上拽起,塞在絛子裡,腳上穿著一雙嵌金線的飛鳳靴,正有三五個小黃門陪伴著他一起蹴氣球。高俅不敢貿然上前打擾,便站在隨從的背後等待著。

或許是高俅命中注定要發跡,時運正好降臨。此時,那個氣球突然高高飛起,端王沒能接住,氣球徑直朝著人群中滾去,一直滾到了高俅身邊。高俅見氣球飛來,一時鼓起勇氣,使出一招鴛鴦拐,將氣球踢還給了端王。端王見此情景,十分驚喜,便問道:“你是什麼人?”高俅趕忙上前跪下,說道:“小的是王都尉的親隨,受主人的指派,前來給大王進獻兩件玉器。這裡還有一封書信呈上。”端王聽後,笑著說:“姐夫還真是有心。”高俅取出書信呈了上去。端王打開盒子,看了看玉器,便都交給堂候官收了起來。

端王此時暫且不去理會玉器的事情,而是先問高俅:“原來你會踢氣球。你叫什麼名字?”高俅拱手跪地,恭敬地回答道:“小的名叫高俅,隻是胡亂踢得幾腳。”端王說:“好!你就下場來踢一會兒玩玩。”高俅拜謝道:“小的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人,怎敢與恩王一同踢球。”端王說:“這是‘齊雲社’的玩法,名叫‘天下圓’,踢一踢又有何妨。”高俅再次拜謝道:“實在不敢。”他推辭了好幾次。但端王堅持要他下場踢球,高俅隻好叩頭謝罪,解開衣袍,下場踢球。高俅剛踢了幾腳,端王便大聲叫好。高俅見狀,便使出渾身解數,儘情施展自己的球技,極力討好端王。他的身姿動作十分嫻熟,那氣球就好像用鰾膠粘在他身上一樣,始終聽從他的控製。端王看得十分高興,哪裡還肯讓高俅回府,當晚就把他留在宮中住了一夜。第二天,端王特意安排了一場筵席,專門邀請王都尉到宮中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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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王都尉當晚一直不見高俅回來,正滿心疑惑思索著,第二天,門房來報告說:“九大王派人來傳旨,請太尉到宮中赴宴。”王都尉趕忙出來接見來人,看過令旨後,立刻上馬前往九大王府。到了王府前,下馬入宮,見到了端王。端王十分高興,對之前王都尉送的兩件玉器表示感謝。

兩人入席飲宴時,端王說:“那高俅踢得一腳好氣球,我想把他要來做我的親隨,你看如何?”王都尉回答:“殿下既然想用他,就把他留在宮中侍奉殿下吧。”端王聽後滿心歡喜,舉杯向王都尉道謝。之後二人又閒聊了一會兒,直到晚上宴席結束,王都尉才回駙馬府,這事兒暫且不表。

再說端王自從把高俅要過來做伴後,就讓他留在宮中食宿。高俅自此有了跟隨端王的機會,每天都跟在端王身邊,寸步不離。在宮中還沒到兩個月,哲宗皇帝就駕崩了,而且沒有太子。文武百官商議後,決定冊立端王為天子,帝號徽宗,也就是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徽宗登基之後,一段時間內倒也平安無事。

有一天,徽宗對高俅說:“我想提拔你,但你得立下邊功,才能升遷。我先讓樞密院把你的名字登記上,讓你做個隨駕遷轉的人。”結果,不到半年時間,高俅就被提拔為殿帥府太尉。

高俅當上殿帥府太尉後,選了個吉日良辰,前往殿帥府上任。所有下屬公吏、衙將,都軍、禁軍,馬步軍等,全都前來參拜,各自呈上文書,開列並上報姓名。高殿帥一一清點,發現其中唯獨少了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半個月前,王進就已經向官府呈交了生病的文書,因病尚未痊愈,所以沒來衙門管事。

高殿帥一聽,頓時大怒,喝道:“胡說!既然有文書呈上來,那這不是他抗拒官府,故意敷衍我嗎?這人就是借口生病在家,快給我把他抓來!”隨即派人前往王進家,捉拿王進。

這王進沒有妻子,隻有一個老母親,年紀已經六十多歲了。差役對教頭王進說:“如今高殿帥新上任,點名沒點到你。軍正司稟報說你生病在家,還有病患文書在官府。可高殿帥很生氣,根本不信,非要抓你,就說你是裝病在家,圖個清閒快活。教頭你隻能去走一趟了。要是不去,肯定會連累大家,我也得跟著獲罪。”

王進聽後,隻能拖著病體前往。到了殿帥府前,進去參見太尉。他拜了四拜,躬身行禮,然後起身站在一旁。高俅問:“你就是都軍教頭王升的兒子?”王進回答:“小人正是。”高俅喝道:“你這家夥!你爹不過是街市上耍花棒賣藥的,你能有什麼真武藝!前任官員沒眼光,才讓你做了教頭,你怎麼敢輕視我,不接受我的點驗!你仗著誰的勢力,借口生病在家逍遙自在!”王進連忙解釋:“小人不敢!我確實是患病還沒好。”高太尉罵道:“你這賊配軍!既然生病了,怎麼還來了?”王進又解釋說:“太尉召喚,我怎麼敢不來。”

高殿帥怒火更盛,喝令左右:“給我拿下王進,狠狠地打這家夥!”眾多牙將和王進關係都不錯,隻好和軍正司一起求情:“今天是太尉上任的好日子,就暫且饒過他這一次吧。”高太尉喝道:“你這賊配軍,看在眾將的麵子上,饒你今天這一回,明天再跟你算賬!”

王進謝罪後起身,抬頭一看,認出是高俅。走出衙門,他不禁歎氣:“我的性命這下可難保了!我還以為是什麼高殿帥,原來是東京那個踢氣球的幫閒高二。以前他學使棒的時候,被我父親一棒打翻,三四個月都調養不好,因此結下仇怨。如今他發跡了,做了殿帥府太尉,正想報仇,沒想到我正好歸他管。自古道:不怕官,隻怕管。我怎麼能和他爭鬥呢!這可怎麼辦才好?”回到家後,王進心情鬱悶,把事情告訴了母親,母子二人抱頭痛哭。

母親說:“孩子,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隻是怕沒地方可去。”王進說:“母親說得對。我想來想去,也隻能這麼打算。延安府的老種經略相公鎮守邊疆,他手下的軍官,很多都來過京師,喜歡我使槍棒的人也不少,我何不逃到那裡去投奔他們?那裡正是用人的地方,足以安身立命。”母子二人商量好了。母親又說:“孩子,我們要是私自逃走,隻怕門前那兩個殿帥府派來服侍你的牌軍知道了,就逃不掉了。”王進說:“沒事,母親放心,我自有辦法應付他們。”

當天晚上,天還沒黑,王進先把張牌叫進來,吩咐道:“你先去吃點晚飯,我派你去辦件事。”張牌問:“教頭讓小人去哪裡?”王進說:“我因為前幾天生病,許下了酸棗門外嶽廟裡的香願,明天一早要去燒頭炷香。你今晚先去,告訴廟祝,讓他明天早點開門,等我去燒頭炷香,還要準備三牲祭祀劉李王。你就在廟裡歇著等我。”張牌答應了,先去吃了晚飯,向王進請安後,就往廟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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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王進母子二人收拾好行李、衣服、細軟和銀兩,打成一擔包裹好;又準備了兩個裝草料的袋子,拴在馬上。等到五更天,天色還沒亮,王進叫醒李牌,吩咐道:“你拿著這些銀子去嶽廟裡,和張牌買些三牲煮熟,在那裡等著。我買些紙燭,隨後就來。”李牌拿著銀子去了廟裡。王進自己去備好馬,從後槽牽出來,把裝草料的袋子搭在馬上,用繩子牢牢拴好,牽到後門外,扶母親上了馬。家裡的粗重物品都不要了,鎖好前後門,挑著擔子,跟在馬後,趁著五更天還沒亮,出了西華門,朝著延安府方向趕路。

再說那兩個牌軍買好祭祀用的供品煮熟後,在廟裡一直等到巳牌時分,也不見王進過來。李牌心裡著急,跑回家去找,卻發現門鎖著,四處打聽,也沒人見過王進母子。眼看到了傍晚,嶽廟裡的張牌也起了疑心,直接跑回家來,又和李牌找了一整個黃昏。天漸漸黑了,兩人見王進當夜沒回來,還不見了他老娘。第二天,兩個牌軍又去王進的親戚家打聽,也沒找到人。他們擔心受牽連,隻好去殿帥府報告:“王教頭拋棄家室逃走了,母子二人不知去向。”高太尉聽後大怒:“這賊配軍竟然敢逃跑,看他能逃到哪裡去!”隨即下令,發文到各州各府,捉拿逃軍王進。這兩個牌軍因為報告此事,免去了罪責,這裡就不再多說。

王進母子二人自從離開東京,一路上免不了饑一頓飽一頓,渴了就喝水,晚上找地方住下,天亮就繼續趕路,就這樣走了一個多月。有一天,天色將晚,王進挑著擔子跟在母親的馬後,對母親說:“老天可憐,我們母子倆總算是脫離了這如天羅地網般的困境。離延安府不遠了,就算高太尉派人來抓我,也抓不到了。”母子二人正高興著,卻在趕路時錯過了住宿的地方。走了一整晚,也沒遇到一個村莊,不知道該去哪裡投宿。正在發愁的時候,隻見遠處林子裡透出一道燈光。王進看到後說:“太好了!不管怎樣,去那裡求求情,借住一晚,明天一早再走。”

於是,他們轉身走進林子裡。一看,原來是一座大莊院,四周都是土牆,牆外有二三百株大柳樹。這莊院的景象是這樣的:前麵通著官道,後麵靠著溪岡。四周楊柳綠蔭濃密,四下裡高大的鬆樹鬱鬱蔥蔥,仿佛被染過一般。草堂高高建起,布局遵循五運山莊的規製;亭館低矮軒敞,依著山水而造。屋角處牛羊滿地,打麥場上鵝鴨成群。田園廣闊,有上千個傭工和莊客;家眷氣派,女使和兒童多得數不清。真可謂是:家有餘糧雞犬飽,戶多書籍子孫賢。

王進來到莊前,敲了很久的門,才出來一個莊客。王進放下擔子,向他行禮。莊客問:“來我們莊上有什麼事?”王進回答:“實不相瞞,我和母親兩人趕路,錯過了旅店。走到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想在貴莊借住一晚,明天一早便走,會按慣例支付房錢。希望您能行個方便。”莊客說:“既然這樣,你先等一下,我去問問莊主太公,他要是同意,你們就可以住下。”王進又說:“大哥,麻煩您了。”

莊客進去了好一會兒,出來說:“莊主太公讓你們兩個進去。”王進請母親下了馬。他挑著擔子,牽著馬,跟著莊客來到裡麵的打麥場,放下擔子,把馬拴在柳樹上。母子二人徑直來到草堂拜見太公。

這太公年近六十,須發皆白,頭戴遮塵暖帽,身穿直縫寬衫,腰係皂絲絛,腳穿熟皮靴。王進見了便行禮,太公連忙說:“客人彆拜,快請起來。你們是趕路的人,一路辛苦,飽受風霜,先坐一坐。”王進母子行禮後,都坐了下來。太公問:“你們從哪裡來?怎麼這麼晚才到這裡?”王進回答:“小人姓張,原本是京師人,如今折損了本錢,沒辦法謀生,想去延安府投奔親戚。沒想到今天趕路太急,錯過了旅店,想在貴莊借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走,房錢會照付。”太公道:“沒關係。這世上,誰能頂著房子走路呢。你們母子倆,想必還沒吃飯吧?”於是叫莊客準備飯菜。

沒過多久,就在廳上擺開桌子,莊客端出一個桶盤,裡麵有四樣蔬菜,一盤牛肉,放在桌子上,先把酒溫好篩上。太公道:“鄉下地方沒什麼好招待的,彆見怪。”王進起身道謝:“我母子二人無故打擾,承蒙您的厚意,這份恩情難以報答。”太公道:“彆這麼說,先喝酒。”太公一邊勸酒,王進母子喝了五七杯後,莊客又端出飯來。兩人吃完,莊客收拾好碗碟。太公起身,帶著王進母子到客房休息。王進說:“我母親騎的牲口,麻煩您幫忙寄養,草料錢也一並奉還。”太公道:“這也沒問題。我家也有騾馬,讓莊客牽到後槽一起喂養,草料的事你不用擔心。”王進謝過,挑著擔子來到客房。莊客點上燈,又提來熱水讓他們洗腳。太公就回裡麵去了。王進母子謝過莊客,關上房門,收拾一番後,準備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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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王進母子睡到天大亮還沒起床。莊主太公路過客房,聽到王進母子在房中發出聲響。太公便問:“客官,天不早了,該起床了。”王進聽到後,趕忙走出房間,向太公行禮說道:“小人早就醒了。昨晚多有打擾,實在過意不去。”

太公問道:“剛才是誰在屋裡呻吟?”王進回答:“實在不敢瞞太公,我母親一路鞍馬勞頓,昨晚心疼病發作了。”太公道:“既然這樣,客人彆煩惱,就讓你母親在我莊上住幾天。我有個治療心疼病的方子,讓莊客去縣裡抓藥,給你母親服用。讓她放寬心,慢慢調養。”王進連忙道謝。

長話短說。從這以後,王進母子就在太公莊上服藥調養。住了五七天,王進母親的病感覺痊愈了,王進便收拾行李準備出發。

當天,王進來到後槽看馬,隻見空地上有個年輕人,光著膀子,身上刺著一條青龍,麵皮像銀盤一樣,大約十八九歲,正拿著一根棍棒在那裡揮舞。王進看了好一會兒,不禁脫口而出:“這棒使得還算不錯。隻是有破綻,遇到真正的好漢可贏不了。”

那年輕人一聽,頓時大怒,喝道:“你是什麼人,竟敢笑話我的本事!我拜過七八個有名的師父,不信還不如你,你敢和我比劃比劃嗎?”話還沒說完,太公來了,喝斥那年輕人:“不得無禮!”年輕人說:“這家夥太氣人,竟敢笑話我的棒法。”

太公道:“客人莫不是會使槍棒?”王進說:“略懂一些。請問老人家,這年輕人是府上的什麼人?”太公道:“是我的兒子。”王進道:“既然是府上的公子,要是他願意學,小人可以指點他,讓他的功夫更正宗,您看如何?”太公道:“那可太好了。”便讓那年輕人來拜師父。

可那年輕人哪裡肯拜,心裡越發惱怒,說:“爹,彆聽這家夥胡說!要是他能贏了我這條棒,我就拜他為師。”王進說:“公子要是不嫌棄,我們就較量一下。”那年輕人就在空地中央,把一條棒舞得像風車一樣快速轉動,對著王進喊道:“來啊,來啊!怕了的不算好漢!”王進隻是微笑,不肯動手。

太公道:“客官既然願意教小兒,就使一棒讓他見識見識吧。”王進笑著說:“要是不小心衝撞了公子,可不好看。”太公道:“這沒關係。要是打傷了手腳,也是他自找的。”王進說:“那就恕我無禮了。”於是從槍架上拿起一條棒,來到空地上,擺出一個架勢。

那年輕人看了一眼,拿著棒衝了過來,直撲王進。王進輕輕一閃,拖著棒就跑,那年輕人揮舞著棒又追了上來。王進突然回身,把棒朝著空處用力劈下。那年輕人見棒劈來,連忙用棒去擋。王進卻沒真的打下去,而是把棒一抽,朝著年輕人的懷裡直刺過去,隻這麼一挑,那年輕人的棒就掉在了一邊,整個人向後撲倒在地。

王進趕忙扔下棒,上前扶住他說:“休怪,休怪!”那年輕人爬起來,馬上到旁邊搬來一條凳子,讓王進坐下,然後就拜倒在地說:“我白白拜了那麼多師父,原來都不值一提。師父,沒辦法了,您可得教教我。”王進說:“我母子二人連日來在府上打擾,無以為報,就用這點本事來效力吧。”

太公非常高興,讓那年輕人穿上衣服,一起到後堂坐下。又叫莊客殺了一隻羊,準備了酒食果品,還請王進的母親一起來赴宴。四個人坐定後,開始喝酒。

太公起身敬了一杯酒,說道:“師父武藝如此高強,想必是個教頭吧。小兒有眼不識泰山。”王進笑著說:“真人麵前不說假話。小人其實不姓張,我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我整天擺弄槍棒。因為新任的高太尉,以前被我父親打翻在地,如今他做了殿帥府太尉,就懷恨在心,要找我麻煩。我正好歸他管,沒法和他抗爭,隻好帶著母親逃到延安府,投奔老種經略相公謀個差事。沒想到來到這裡,得到您父子二人如此厚待,還治好了我母親的病,連日來的照顧,實在感激不儘。既然公子願意學,我一定全力教導。隻是公子之前學的都是花棒,中看不中用,上陣沒什麼實際用處。我可以重新指點他。”

太公聽了,便對兒子說:“兒子,這下知道自己輸在哪裡了吧,快來再拜師父。”那年輕人又拜了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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