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花和尚單打二龍山 青麵獸雙奪寶珠寺_古典白話合集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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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花和尚單打二龍山 青麵獸雙奪寶珠寺(1 / 1)

有詩為證:

二龍山高聳入雲,雲煙繚繞,鬆檜鬱鬱蔥蔥,翠色與天相接。

乳虎鄧龍在此嘯聚山林,惡神楊誌更是氣概不凡。

人若遇上忠義之士,情誼便會格外融洽,事到危急關頭,誌向愈發堅定。

背繡紋身的和尚與青麵獸相遇,成功奪得寶珠寺,一切更加圓滿。

話說楊誌在黃泥岡上被劫走了生辰綱,他滿心憂愁,不知如何回去見梁中書,甚至想在岡子上自行了斷。就在他準備往黃泥岡下縱身一跳時,突然清醒過來,止住了腳步,心裡尋思道:“爹娘生我堂堂儀表,凜凜身軀,自幼學得十八般武藝,難道就這樣輕易放棄!與其現在尋死,不如日後等被他們抓住時,再作打算。”他轉身再看那十四個人,隻見他們隻是眼巴巴地望著自己,沒有一個能掙紮著起身。楊誌指著他們罵道:“都怪你們這些家夥不聽我的話,才弄出這等事,連累了我!”他從樹根處拿起樸刀,掛好腰刀,環顧四周,沒發現其他物件,無奈地歎了口氣,便徑直下了岡子。

那十四個人直到二更時分才漸漸蘇醒,一個個掙紮著爬起來,嘴裡不停地叫苦連天。老都管說道:“你們眾人不聽楊提轄的良言相勸,如今可把我害慘了!”眾人說:“老爺,事已至此,咱們得商量個辦法。”老都管問:“你們有什麼主意?”眾人說:“是我們的不是。古人說:火燒到身上,各自趕緊撲滅;蜂蠆鑽進懷裡,立刻解開衣服。要是楊提轄還在這兒,我們都沒話說。可如今他自己不知去向,我們回去見梁中書相公,何不把責任都推到他身上。就說:他一路上對眾人又打又罵,逼得我們動彈不得。他和強人是一夥的,用蒙汗藥把我們麻翻,綁住手腳,把金銀財寶都搶走了。”老都管說:“這話倒也說得通。我們明天一早先到本地官府去報案,留下兩個虞候在衙門聽候差遣,捉拿賊人。我們其他人連夜趕回北京,向本官報告,讓他寫文書,申報太師知曉,責令濟州府追捕這夥強人。”第二天破曉,老都管便帶著一行人到濟州府相關官吏處報案,這裡暫且不表。

且說楊誌提著樸刀,滿心鬱悶,離開黃泥岡後往南走了半天,接著又走了半夜,才到樹林裡歇息。他心裡盤算著:“盤纏又沒了,放眼望去,一個熟人都沒有,這可如何是好!”天漸漸亮了,他隻能趁著早晨涼快趕路。又走了二十多裡,前麵出現一家酒店。楊誌心想:“要是不喝點酒,怎麼能撐得下去。”於是走進酒店,在桑木桌凳上坐下,把樸刀靠在身邊。隻見灶邊有個婦人問道:“客官,要不要生火做飯?”楊誌說:“先拿兩角酒來給我喝,再借些米做飯,有肉的話也弄些來。一會兒一並算錢給你。”那婦人先叫一個後生過來給楊誌篩酒,然後一邊做飯,一邊炒肉,做好後都端給楊誌吃了。楊誌起身,拿起樸刀就往店門外走。那婦人說:“你的酒肉飯錢還沒給呢。”楊誌說:“等我回來再還你,先賒賬。”說完就走。那篩酒的後生追出來揪住他,被楊誌一拳打翻在地。那婦人頓時叫嚷起來。楊誌隻顧往前走,隻聽背後有人喊道:“你這家夥要跑到哪裡去?”楊誌回頭一看,隻見一個人光著膀子,拖著一條杆棒槍追了過來。楊誌心想:“這家夥真是倒黴,居然來招惹我。”於是停住腳步。再看後麵,那篩酒的後生也拿著條叉,跟著追來,還帶著兩三個莊客,各拿杆棒,飛快地跑來。楊誌心想:“解決掉這家夥,其他人就不敢追了。”於是挺起手中樸刀,與這漢子打鬥起來。這漢子也揮舞著手中杆棒槍迎戰。兩人打了二三十回合,這漢子哪裡是楊誌的對手,隻能勉強招架,左躲右閃。那後來的後生和莊客正準備一起上前,隻見這漢子突然跳出圈子,喊道:“都彆動手!那個使樸刀的大漢,你先通個姓名。”正是:

為逃避災禍艱難奔波,幸遇曹正暫且展露笑顏。

偶然與智深齊心協力,三人合力奪取二龍山。

楊誌拍著胸脯說:“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青麵獸楊誌。”這漢子說:“莫不是東京殿司的楊製使?”楊誌問:“你怎麼知道我是楊製使?”這漢子扔下槍棒便拜,說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楊誌連忙扶起這人,問道:“你是誰?”這漢子說:“小人原本是開封府人,是八十萬禁軍都教頭林衝的徒弟,姓曹名正,祖祖輩輩以屠戶為業。小人宰殺牲口的手藝高超,挑筋剮骨、開剝分割樣樣在行,因此被人稱作操刀鬼曹正。因為本地一個財主給了我五千貫錢,讓我到山東做生意,沒想到賠了本,回不了家,便在這裡入贅到這戶莊農人家。剛才灶邊的婦人,就是小人的妻子。拿叉的那個,是我妻子的兄弟。剛才我和製使交手,見製使的手段和我師父林教頭一樣,所以才抵擋不住。”楊誌說:“原來你是林教師的徒弟。你的師父被高太尉陷害,落草為寇,如今在梁山泊。”曹正說:“小人也聽人這麼說過,但不知真假。請製使到家裡稍作歇息。”楊誌便和曹正一起回到酒店。曹正請楊誌到屋裡坐下,讓老婆和妻舅都來拜見楊誌,接著又準備酒食招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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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的時候,曹正問道:“製使怎麼會來到這裡?”楊誌便把自己擔任製使時失陷花石綱,以及如今又失陷梁中書生辰綱的事,從頭到尾詳細地說了一遍。曹正說:“既然如此,製使就在小人家裡住些日子,再從長計議。”楊誌說:“如此,真是多謝你的好意。隻是擔心官府追捕過來,不敢久留。”曹正問:“製使這麼說,那打算投奔哪裡去?”楊誌說:“我本想投奔梁山泊,去找你師父林教頭。我之前經過那裡時,正好碰到他下山,還和我交過手。王倫見我們兩人本事相當,便想把我們都留在山寨,因此我認識了你師父林衝。王倫當時極力挽留我,可我不肯落草為寇。如今我臉上又添了金印,再去投奔他,實在沒誌氣。所以我猶豫不決,進退兩難。”曹正說:“製使說得在理。小人也聽人傳言,說王倫那人心胸狹窄,容不下人;還說我師父林教頭上山時,受儘了他的氣。很多人都這麼說,我才知道。製使不如去離這兒不遠的青州地麵,那裡有座山叫二龍山,山上有座寺叫寶珠寺。那座山環繞著這座寺,隻有一條路能上去。如今寺裡的住持還俗留了頭發,其他和尚也都隨了俗。聽說他們聚集了四五百人,打家劫舍。領頭的叫金眼虎鄧龍。製使要是有心落草,去那裡入夥,倒足以安身。”楊誌說:“既然有這麼個地方,何不去奪下來安身立命。”當晚,楊誌便在曹正家裡住了一晚,借了些盤纏,拿上樸刀,與曹正告彆後,邁開大步,朝二龍山走去。

走了一天,眼看天色漸晚,遠遠地望見一座高山。楊誌心想:“我先到林子裡歇一夜,明天再上山。”他走進林子裡,卻吃了一驚。隻見一個胖大和尚,脫得赤條條的,背上刺著花繡,坐在鬆樹根頭乘涼。那和尚看到楊誌,立刻從樹根處拿起禪杖,跳了起來,大聲喝道:“你這鳥人,從哪裡來的?”楊誌聽他口音,心想:“原來是關西的和尚。我和他是同鄉,問問他。”於是楊誌喊道:“你是哪裡來的僧人?”那和尚並不回答,掄起手中禪杖就打過來。楊誌心想:“這禿驢太無禮,正好拿他出出氣。”便挺起手中樸刀,朝那和尚衝過去。兩人在林子裡一來一往,一上一下,交起手來。但見:

兩條龍爭奪寶物,一對虎爭搶食物。樸刀揮舞,好似半截金蛇顯露;禪杖舞動,仿佛全身玉蟒騰飛。兩條龍爭寶,攪得長江翻滾,大海咆哮,魚鱉驚恐;一對虎爭食,奔過翠嶺,撼動青林,豺狼逃竄。山崩地裂,黑雲中玉爪盤旋;雷吼風呼,殺氣內金睛閃爍。兩條龍爭寶,嚇得那身強力壯、手持霜鋒的周處眼冒金星;一對虎爭食,驚得這膽大心粗、施展雪刃的卞莊魂魄皆喪。兩條龍爭寶,眼珠放光,尾巴擺動得水母殿台搖晃;一對虎爭食,野獸狂奔,吼聲震得山神毛發豎起。花和尚毫不留情,與楊製使死戰;楊製使一心要捉拿花和尚,設下計謀奮力拚殺。

當時楊誌和那僧人鬥了四五十回合,不分勝負。那僧人賣了個破綻,突然跳出圈子,喊道:“暫且歇一歇!”兩人都停了手。楊誌暗自喝彩:“這和尚從哪裡來的,本事真是高強,手段厲害,我也隻能勉強與他匹敵。”那僧人喊道:“你這青麵漢子,是什麼人?”楊誌說:“我正是東京製使楊誌。”那僧人問:“你是不是在東京賣刀,殺了破落戶牛二的那個人?”楊誌說:“你沒看見我臉上的金印嗎?”那僧人笑道:“沒想到在這裡碰上了。”楊誌問:“敢問師兄是誰?怎麼知道我賣刀的事?”那僧人說:“我不是彆人,正是延安府老種經略相公帳前的軍官魯提轄。因為三拳打死了鎮關西,便去五台山削發為僧。人們見我背上有花繡,都叫我花和尚魯智深。”楊誌笑道:“原來是同鄉。我在江湖上早就聽聞師兄大名,聽說師兄在大相國寺掛單,如今怎麼會在這裡?”魯智深說:“一言難儘。我在大相國寺管理菜園時,遇到豹子頭林衝被高太尉陷害性命。我路見不平,一直把他送到滄州,救了他一命。沒想到那兩個押送公人回去後對高俅那廝說:‘本來要在野豬林結果林衝,卻被大相國寺的魯智深救了。那和尚一直送到滄州,所以沒能害成他。’高俅這賊子恨透了我,吩咐寺裡長老不許我掛單,還派人來抓我。幸好有一夥潑皮通風報信,我才沒落入他的手裡。我一氣之下,放火燒了菜園裡的房舍,逃到江湖上,東奔西走,四處碰壁。路過孟州十字坡時,差點被一家酒店的婦人害了性命,她用蒙汗藥把我麻翻。幸好她丈夫回來得早,看到我的模樣,又看到我的禪杖、戒刀,吃了一驚,連忙用解藥把我救醒。他問起我的名字後,留我住了幾天,還與我結拜為兄弟。他們夫妻二人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漢,男的叫菜園子張青,女的叫母夜叉孫二娘,為人十分義氣。我住了四五天,打聽到這裡的二龍山寶珠寺可以安身,便特地來投奔鄧龍入夥,可那家夥不肯收留我在山上。鄧龍那廝和我打鬥,又敵不過我,就把山下的三座關緊緊守住,不讓我上去,這山上又沒有彆的路可走。這座山十分險峻,不管我怎麼叫罵,他就是不下來廝殺,把我氣得夠嗆,在這裡進退兩難。沒想到大哥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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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誌聽了十分高興。兩人便在林子裡相互行禮,隨後就地坐了一夜。楊誌向魯智深詳細講述了自己賣刀時殺死牛二的經過,以及生辰綱失陷的前後緣由。接著又說起曹正指點自己來二龍山的事情,說道:“既然這二龍山已經關閉了關隘,咱們彆在這兒乾等著,怎樣才能引他下來呢?不如先去曹正家商量商量。”於是兩人結伴而行,離開了那片林子,來到曹正的酒店。楊誌將魯智深介紹給曹正認識,曹正趕忙擺酒招待,三人一同商議攻打二龍山之事。曹正說:“要是這關隘真的緊閉,彆說你們二位,就算有一萬軍馬也難以攻上去。這種情況隻能智取,不能強攻。”魯智深氣憤地說:“那可惡的家夥,連續兩次輸給我。我一腳把他踹倒在小肚子上,正打算再揍他一頓,結果了他的性命,可他那邊人多,把他救上了山,還關閉了這鳥關。任憑你在山下怎麼叫罵,他就是不肯下來廝殺。”楊誌說:“既然是個好地方,我和你怎能不儘心去攻打呢?”魯智深無奈地說:“就是沒有好辦法上山,拿他沒辦法。”曹正說:“小人有一條計策,不知二位覺得行不行?”楊誌說:“願聽良策。”曹正說:“製使也彆再這般打扮了,就照著我們這附近村莊人家的穿著來。我把這位師父的禪杖、戒刀都拿著,讓我妻弟帶著六個夥計,直接把師父送到那山下,用一條繩索把師父綁起來,我會打活結。然後到山下喊:‘我們是附近村莊開酒店的。這和尚來我們店裡喝酒,喝得大醉,不肯還錢,還說要去報人來打你們山寨。所以我們趁他醉了,把他綁了,獻給大王。’那鄧龍肯定會放我們上山。到了他的山寨裡,見到鄧龍時,把繩索的活結一拉就鬆開,我馬上把禪杖遞給師父。你們兩位好漢一起動手,那鄧龍能往哪兒跑!要是結果了他,他手下的人不敢不服。這條計策怎麼樣?”魯智深和楊誌齊聲說道:“妙啊,妙啊!”

當晚,眾人吃了酒食,又準備了些路上的乾糧。第二天五更,大家都吃飽喝足。魯智深的行李包裹,都寄放在曹正家。當天,楊誌、魯智深、曹正,帶著曹正的小舅子以及五七個夥計,取道前往二龍山。晌午後,他們來到林子裡,脫掉外衣,用活結繩索把魯智深綁好,讓兩個夥計緊緊牽著繩索的一頭。楊誌戴上遮陽的涼笠兒,穿著破布衫,手裡倒提著樸刀。曹正拿著魯智深的禪杖,眾人都拿著棍棒,前後簇擁著。來到山下,隻見那關隘上,擺滿了強弩硬弓、灰瓶炮石。小嘍囉在關上看到他們綁著一個和尚,趕忙飛奔上山報告。

過了好一會兒,隻見兩個小頭目來到關上,問道:“你們是什麼地方的人?來這裡乾什麼?從哪兒抓到這個和尚的?”曹正回答道:“小人等是山下附近村莊的人家,開著一家小酒店。這個胖和尚經常來我們店裡喝酒,喝得大醉後不肯還錢,還說:‘要去梁山泊叫千百個人來打這二龍山,把你們這附近的村莊都洗劫一空。’所以小人隻好又用好酒招待他,把他灌醉了,用一條繩索把他綁起來,獻給大王,以表我們村坊的孝順之心,也免得村裡遭受後患。”兩個小頭目聽了,歡天喜地地說:“太好了!大家在這兒稍等一會兒。”兩個小頭目隨即上山,向鄧龍報告,說抓到了那個胖和尚。鄧龍聽了十分高興,下令:“把他押上山來!把這廝的心肝挖出來當下酒菜,消我這心頭的冤仇之恨。”小嘍囉領命,打開關隘的門,讓他們把人送上去。楊誌和曹正緊緊押著魯智深,往山上走去。看那三座關隘,果然十分險峻:兩邊的山巒環繞過來,將這座寺廟圍在中間。山峰雄偉壯觀,中間隻有一條路可以上去。上關的路上,三重關隘上都擺放著擂木炮石、硬弩強弓,苦竹槍密密麻麻地排列著。他們通過了三處關閘,來到寶珠寺前,隻見三座殿門,中間是一片平整如鏡的空地,四周都用木柵圍成了城牆。寺前的山門下站著七八個小嘍囉,看到被綁著的魯智深,都指著他罵道:“你這禿驢,傷了大王,今天也被抓住了。慢慢把你這賊子碎屍萬段!”魯智深默不作聲。眾人將他押到佛殿,隻見殿上的佛像都被搬走了,中間放著一把虎皮交椅,眾多小嘍囉拿著槍棒,站在兩邊。

不一會兒,隻見兩個小嘍囉攙扶著鄧龍出來,坐在交椅上。曹正和楊誌緊緊押著魯智深來到階下。鄧龍說:“你這禿驢!前幾日把我踹倒,傷了我的小腹,到現在還青腫未消。今天終於讓我等到了。”魯智深圓睜雙眼,大喝一聲:“賊子休走!”兩個夥計用力一拉繩索,活結鬆開,繩索散開。魯智深從曹正手中接過禪杖,揮舞起來,如行雲流水一般。楊誌扔掉涼笠兒,提起手中樸刀,曹正也掄起杆棒,眾人一起動手,齊心協力向前衝。鄧龍急忙想要掙紮,卻早被魯智深一禪杖擊中頭部,腦袋被劈成兩半,連帶著交椅也被打碎了。他手下的小嘍囉,也早被楊誌打翻了四五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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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正大聲喊道:“都來投降!若有不從,格殺勿論!”寺前寺後的五六百小嘍囉以及幾個小頭目,都嚇得呆若木雞,隻得紛紛歸降。隨即,眾人叫人把鄧龍等人的屍首扛到後山燒掉。一麵清點倉庫,整頓房舍,又去查看寺後有多少物件,還準備了酒肉來吃。魯智深和楊誌成為了山寨之主,擺酒設宴慶祝。小嘍囉們全都歸降,仍安排小頭目進行管理。曹正告彆了二位好漢,帶著夥計們回家去了,這裡暫且不表。看官聽說,有詩為證:

古老的寺廟清幽地隱藏在青山之中,鄧龍卻在此盤踞,肆意妄為。

天生神力的花和尚,將其斬草除根,結局令人唏噓。

且說那押送生辰綱的老都管以及幾個廂禁軍,日夜兼程,趕回北京。到了梁中書府,眾人來到廳前,齊刷刷地跪在地上請罪。梁中書說:“你們一路上辛苦了,多虧了你們眾人。”又問:“楊提轄在哪裡?”眾人報告說:“彆提了!這人是個大膽忘恩負義的賊。自從離開這裡,五七日後,走到黃泥岡,天氣酷熱,大家都在林子裡歇涼。沒想到楊誌和七個賊人勾結,假裝成販棗子的客商。楊誌和他們約定好,先把七輛江州車兒停在黃泥岡上的鬆林裡等候,又讓一個漢子挑著一擔酒來到岡子上歇下。我們一時糊塗,買了他的酒吃,結果被那廝用蒙汗藥麻翻,還用繩索把我們捆綁起來。楊誌和那七個賊人,把生辰綱財寶和行李都裝上車子運走了。現在我們已經到本管濟州府報案,留下兩個虞候在那裡隨衙聽候,捉拿賊人。我們眾人連夜趕回來,向恩相報告。”梁中書聽了大驚,罵道:“這個賊配軍!你本是犯罪的囚徒,我全力提拔你,你怎敢做出這等不仁忘恩的事!我要是抓住他,一定將他碎屍萬段!”隨即叫來書吏寫了文書,馬上派人連夜送到濟州;又寫了一封家書,派人也連夜送到東京報告給太師知曉。

且不說派人去濟州送公文,隻說派人到東京來到太師府報告,見到太師後,呈上書信。蔡太師看了大驚道:“這夥賊人真是膽大妄為!去年把我女婿送來的禮物打劫了去,至今賊人未抓到。今年又來如此無禮,此事絕不能善罷甘休,否則日後難以治理。”隨即簽發了一紙公文,讓一個府乾親自帶著,連夜趕往濟州,責令府尹立刻捉拿這夥賊人,並要馬上回報。

且說濟州府尹自從接到北京大名府留守司梁中書的公文後,每日都為此事傷透腦筋,卻毫無頭緒。正在憂愁煩悶之際,門吏前來稟報:“東京太師府派府乾前來,已到廳前,攜有緊急公文,要見相公。”府尹聽聞,心中一驚,暗自思忖:“多半是生辰綱的事情。”他急忙升廳,與府乾相見。府尹說道:“這件事下官已經收到梁府虞候的狀子,也早已派遣緝捕人員追捕賊人,然而至今毫無蹤跡。前些日子,留守司又派人送來公文,還指示尉司以及緝捕觀察,限時追捕,可仍然沒有收獲。一旦有任何動靜消息,下官定會親自前往相府回話。”府乾說道:“小人是太師府的心腹之人。如今奉太師鈞旨,特地前來索要這一乾人等。臨行時,太師親自吩咐,讓小人到本府後,就在州衙內住宿,等候相公捉拿那七個販棗子的、賣酒的一人,以及在逃軍官楊誌等賊人正身,限定在十日之內捉拿齊全,派人押解到東京。倘若十日內未能完成這件公事,恐怕太師會先請相公去沙門島走一趟,小人也難以回太師府複命,性命堪憂。相公若不信,請看太師府發來的鈞帖。”

府尹看完鈞帖,大驚失色,隨即召喚緝捕人員。隻見階下一人高聲應喏,站在簾前。太守問道:“你是何人?”那人稟報道:“小人是三都緝捕使臣何濤。”太守問:“前些日子在黃泥岡上打劫生辰綱的案子,是由你負責查辦嗎?”何濤回答道:“回稟相公,何濤自從領了這件公事,日夜操心,派遣手下眼明手快的公人前往黃泥岡上往來緝捕。儘管多次受到杖責,但至今仍未發現賊人蹤跡。並非何濤怠慢官府,實在是無可奈何。”府尹怒喝道:“胡說!上級不抓緊,下級就懈怠。我從進士出身,一路做到這一郡的長官,十分不易。如今東京太師府派乾辦前來,傳達太師旨意,限十日內必須捕獲各賊正身,解押進京。倘若逾期未完成,我不僅會被罷官,還必定會被發配到沙門島。你身為緝捕使臣,卻不用心辦事,以致連累於我。先把你這廝發配到偏遠惡劣、連大雁都飛不到的軍州去!”說罷,府尹喚來文筆匠,在何濤臉上刺下“迭配……州”字樣,暫且空著州名,然後發落道:“何濤,你若抓不到賊人,重罪絕不饒恕!”

何濤領了台旨,走下廳來,來到使臣房裡,召集眾多捕快到機密房中商議公事。眾捕快麵麵相覷,仿佛箭穿雁嘴、鉤搭魚腮一般,全都默不作聲。何濤說道:“你們平日裡在這房裡靠著差事賺錢,如今遇到這麼一件難辦的案子,卻都不吭聲。你們也可憐可憐我臉上刺的字啊!”眾人說道:“觀察,我們並非草木之人,怎會不懂。隻是這一夥作案的,必定是來自其他州府深山曠野的強人,偶然遇到生辰綱,便趁機打劫。他們得了財寶,回山寨快活去了,如何能抓得到?即便知道他們的行蹤,也隻能望其背影罷了。”何濤聽了,原本就有些煩惱,此時又增添了幾分。他離開使臣房,上馬回到家中,把馬牽到後槽拴好,獨自一人,心中煩悶不已。正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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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頭緊鎖,仿佛上了三道沉重的枷鎖;腹中愁緒萬千,恰似填平了萬斛的憂愁。

若是賊徒難以捉獲,必定會被發配到軍州受苦。

這時,何濤的老婆問道:“丈夫,你今日為何如此煩惱?”何濤說:“你不知道,前些日子太守交給我一紙批文,因為黃泥岡上有一夥賊人打劫了梁中書給丈人蔡太師慶生辰的金珠寶貝,共計十一擔,至今不知是何等樣人所為。我自從領了這道鈞批,到現在都沒能抓到賊人。今天我正去辦理延期,沒想到太師府又派乾辦來,立等要捉拿這夥賊人解往京城。太守問我賊人消息,我回複說:‘還沒有頭緒,尚未捕獲。’府尹便在我臉上刺下‘迭配……州’字樣,隻是還沒填發配到哪裡,也不知道我以後會怎樣!”老婆說:“這可如何是好?到底該怎麼辦啊!”

正說著,何濤的兄弟何清前來探望哥哥。何濤問道:“你來乾什麼?不去賭錢,跑來這裡做什麼?”何濤的妻子機靈,連忙招手說道:“阿叔,你先到廚下來,我和你說句話。”何清便跟著嫂嫂來到廚下坐下。嫂嫂準備了些肉食菜蔬,燙了幾杯酒,請何清吃。何清問嫂嫂:“哥哥也太欺負人了!我就算沒出息,也是他的親兄弟,他就算再厲害,也不過是個緝捕觀察,叫我一起吃杯酒,能有什麼辱沒他的?”嫂嫂說:“阿叔,你不知道你哥哥心裡有多難受。”何清問:“他每天賺那麼多錢,都花到哪裡去了?又不缺錢和米,有什麼難受的?”嫂嫂說:“你不知道,為了黃泥岡上的事,前些日子有一夥販棗子的客人,打劫了北京梁中書給蔡太師慶賀生辰的生辰綱,如今濟州府尹奉著太師鈞旨,限十日內一定要捉拿各賊解往京城。要是抓不到正身,都要被刺配到偏遠惡劣的軍州去。你沒看到你哥哥臉上已經被府尹刺了‘迭配……州’字樣,隻是還沒填發配到哪裡。要是早晚抓不到賊人,他可真是要受苦了。他哪有心思和你吃酒,我這才準備些酒食給你吃。他已經煩悶好些日子了,你可彆怪他。”何清說:“我也隱隱約約聽人說有賊打劫了生辰綱。是在什麼地方發生的?”嫂嫂說:“隻聽說在黃泥岡上。”何清問:“是什麼樣的人劫的?”嫂嫂說:“叔叔,你又沒喝醉。我剛才不是說了,是七個販棗子的客人打劫了去。”何清嗬嗬大笑道:“原來是這樣。既然知道是販棗子的客人,那還煩惱什麼!為何不派精明能乾的人去捉拿?”嫂嫂說:“你說得倒輕巧,就是沒地方去捉。”何清笑道:“嫂嫂,你倒是替哥哥發愁!哥哥平常那些酒肉弟兄,有事的時候不見人影,倒是我這個親兄弟,平日裡不被待見。今天剛出了事,就說沒地方捉賊。要是讓兄弟我知道些情況,賺上幾貫錢花,這夥小賊又有什麼難捉的。”嫂嫂說:“阿叔,你難道真知道些線索?”何清笑道:“等哥哥到了危急關頭,兄弟我自然有辦法救他。”說完,便起身要走。嫂嫂挽留他再喝兩杯。

那婦人聽了這番話,覺得蹊蹺,急忙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丈夫。何濤趕忙叫人請何清到麵前。何濤陪著笑臉說道:“兄弟,你既然知道這夥賊人的去向,為何不救救我?”何清說:“我哪知道什麼來曆。我不過是和嫂子說著玩,兄弟我怎麼救得了哥哥?”何濤說:“好兄弟,彆這麼見外。想想我平日裡對你的好,彆記恨我平時的不好,救救我這條命吧!”何清說:“哥哥,你手下管著那麼多眼明手快的公人,少說也有二三百個,他們怎麼不給哥哥出些力氣。就憑兄弟我一個人,怎麼救得了哥哥!”何濤說:“兄弟,彆說他們了,我聽你話裡有話,像是有些門路。彆把彆人都當做好漢,你就跟我說些他們的去向,我肯定會報答你。你這樣讓我怎麼安心?”何清說:“哪有什麼去向,兄弟我不清楚。”何濤說:“你彆氣我了,看在咱們同胞共母的情分上。”何清說:“彆慌,等事情到了最緊急的時候,兄弟我自然會出些力氣捉拿這夥小賊。”

嫂嫂便說:“阿叔,好歹救救你哥哥,這也是兄弟情分。如今太師府鈞帖在此,立等要這一乾人。這可是天大的事,你卻說是小賊,還說不知道他們在哪裡,這可怎麼是好。”何清說:“嫂嫂,你知道我因為賭錢的事,被哥哥說了多少話,還時常挨打受罵,我都沒和他計較。平常他有酒有食,都和彆人一起快活。今天可輪到兄弟我有用了!”何濤見他話裡有線索,急忙拿出一錠十兩銀子放在桌上,說道:“兄弟,先把這錠銀子收下。日後抓到賊人,金銀綢緞等賞賜,我全包了。”何清笑道:“哥哥這可真是急來抱佛腳,平時不燒香。我要是拿你這銀子,倒像是兄弟我在勒索你。你先把銀子收回去,彆想用這個來哄我。你要是這樣,我就不說了。既然你兩口子都向我賠不是,我就告訴你,彆拿銀子出來嚇我。”何濤說:“這些銀兩都是官府懸賞的,怎麼會沒有三五百貫錢。兄弟,你彆推辭。我先問你,這夥賊到底有什麼來曆?”何清拍著大腿說:“這夥賊,我都已經把他們攥在手心了。”何濤大驚道:“兄弟,你怎麼說這夥賊在你手心了?”何清說:“哥哥,你彆管我,反正我心裡有數。你就把銀子收回去,彆來哄我,咱們按常理辦事就行。我這就告訴你。”

何清不慌不忙,伸出兩個指頭,話沒說幾句,卻將引出一段大事。這一番話,將會使得鄆城縣裡,出現一位仗義英雄;梁山泊中,彙聚一夥擎天好漢。真可謂是紅巾英雄的姓名流傳千古,青史留名的功勳播撒萬年。究竟何清對何濤說出了什麼人,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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