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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回 惑奸讒抄檢大觀園 矢孤介杜絕寧國府(1 / 2)

平兒聽迎春說完,正覺得好笑,忽然看見寶玉也來了。原來,管廚房的柳家媳婦的妹妹,因為開設賭局犯了錯。園子裡向來有和柳家不和睦的人,便趁機告發柳家,說她和她妹妹是同夥,雖然是她妹妹出麵,可實際上賺了錢兩人平分。因此,鳳姐打算懲治柳家。

柳家得到這個消息,頓時慌了手腳。她心想,自己平日裡和怡紅院的人交情最深,於是悄悄跑來央求晴雯、金星玻璃等人幫忙。金星玻璃把這事告訴了寶玉。寶玉考慮到迎春的乳母也犯了同樣的罪,覺得不如約上迎春一起去求情,這樣比自己單獨為柳家說情更妥當,所以就來了。一看到這麼多人在,大家見他來了,都問:“你的病好了嗎?怎麼跑來了?”寶玉不方便說出求情的事,隻好說:“來看二姐姐。”當時眾人也沒太在意,就聊起了閒話。

平兒便出去處理累絲金鳳的事。王住兒媳婦緊緊跟在後麵,嘴裡不停地央求:“姑娘行行好,嘴下留情,我肯定會把金鳳贖回來的。”平兒笑著說:“你早贖晚贖都得贖,既然有今天,何必當初呢。你是不是想著這事能糊弄過去就算了。既然這樣,我也不好意思去告發你,你趕緊去贖回來交給我,我保證一個字都不說出去。”王住兒媳婦聽了,這才放下心來,連忙道謝,又說:“姑娘您去忙您的,我晚上就把金鳳拿來,先給姑娘您過目,再送回去,您看怎麼樣?”平兒說:“晚上要是不來,可彆怪我。”說完,兩人便分道揚鑣,各自走了。

平兒回到房裡,鳳姐問她:“三姑娘叫你去做什麼?”平兒笑著說:“三姑娘怕奶奶您生氣,讓我來勸勸您,還問您這兩天吃了些什麼。”鳳姐笑著說:“還是她惦記著我。剛才又出了一件事:有人來告發柳二媳婦和她妹妹合夥開賭局,她妹妹做的事,都是她在背後主使。我想,你平時總勸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樣就能省點心,自己也能好好保養身體。我之前沒聽進去,結果真出了事,先是得罪了太太,自己還落了一場病。現在我也想開了,隨他們怎麼鬨吧,反正還有那麼多人呢。我白白操心,還惹得大家咒罵。我還是先把病養好要緊;就算病好了,我也做個好好先生,能樂就樂,能笑就笑,所有的是非都隨他們去。所以我隻答應著知道了,根本沒往心裡去。”平兒笑著說:“奶奶要是真能這樣,那可真是我們的福氣。”

話還沒說完,隻見賈璉進來,一邊拍手一邊歎氣說:“好好的又出了事!前兒我跟鴛鴦借東西當錢,那邊太太怎麼知道了。剛才太太把我叫過去,讓我不管從哪兒先挪二百銀子出來,用作八月十五過節的費用。我回她說沒地方挪。太太就說:‘你沒錢就有地方挪。我跟你好好商量,你卻敷衍我。你說沒地方,前兒那一千銀子的當是從哪兒來的?連老太太的東西你都有本事弄出來,這會子二百銀子,你就這麼推脫。幸虧我沒跟彆人說。’我覺得太太明明不缺錢,何苦來為難人呢。”鳳姐說:“那天沒一個外人,誰走漏了這個消息呢。”

平兒聽了,也仔細回想那天有誰在場,想了半天,笑著說:“對了。那天說話的時候沒一個外人,但是晚上送東西來的時候,老太太那邊傻大姐的娘正好來送洗好的衣服。她在下房裡坐了一會兒,看到一大箱子東西,肯定會問,說不定是小丫頭們不懂事,說出去了。”於是便把幾個小丫頭叫來,問她們那天是誰告訴呆大姐的娘的。小丫頭們嚇得趕緊跪下,賭咒發誓說:“我們向來不敢多嘴。不管誰問什麼,我們都回答不知道。這件事我們怎麼敢亂說呢。”

鳳姐分析說:“她們肯定不敢,可彆冤枉了她們。現在先把這事放一放,要緊的是把太太打發了。寧可咱們自己手頭緊點,也彆討沒趣。”於是叫平兒:“把我的金項圈拿來,先去押二百銀子送去,把這事解決了。”賈璉說:“乾脆多押二百,咱們也得用呢。”鳳姐說:“沒必要,我沒地方用錢。這一去還不知道用哪項銀子去贖呢。”平兒拿著金項圈出去,吩咐一個人叫旺兒媳婦來領去,不一會兒就拿了銀子回來。賈璉親自把銀子送去,暫且不提。

這邊鳳姐和平兒猜測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卻怎麼也想不出是誰。鳳姐又說:“知道這事還是小事,就怕那些小人趁機又編造謠言,再生出彆的事來。要緊的是那邊正和鴛鴦結了仇,現在聽說她私自借給璉二爺東西,那些小人眼饞心貪,連沒縫的雞蛋都要挑刺,現在有了這個由頭,說不定又會編造出些沒天理的話來。對璉二爺來說倒沒什麼,可鴛鴦是個正經姑娘,要是連累她受委屈,那可就是咱們的過錯了。”

平兒笑著說:“這倒沒什麼。鴛鴦借東西,是看在奶奶您的麵子上,又不是為了二爺。一來鴛鴦雖然名義上是私情,其實她是跟老太太說過的。老太太怕孫男弟女多,這個也借,那個也要,到跟前撒嬌,跟誰要去,所以就裝作不知道。就算鬨出來,也沒什麼大礙。”鳳姐說:“道理是這樣,可咱們心裡明白,那些不明白的人,能不生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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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完,有人來稟報:“太太來了。”鳳姐聽了,心裡很詫異,不知道太太為什麼親自來了,便和平兒等人急忙迎出去。隻見王夫人臉色很難看,隻帶了一個貼身的小丫頭過來,一句話也不說,徑直走到裡間坐下。鳳姐連忙奉上茶,陪著笑臉問道:“太太今天怎麼有空,到這兒來逛逛。”王夫人喝令:“平兒出去!”平兒見這架勢,心裡慌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連忙應了一聲,帶著眾小丫頭一起出去,在房門外站住,索性把房門關上,自己坐在台階上,不許任何人進去。

鳳姐也慌了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隻見王夫人含著淚,從袖子裡掏出一個香袋子扔出來,說:“你看看。”鳳姐急忙撿起來一看,見是一個十錦春意香袋,也嚇了一跳,急忙問:“太太從哪兒得到的?”王夫人見問,眼淚流得更凶了,聲音顫抖地說:“我從哪兒得到的!我天天就像坐在井裡一樣,還把你當成個細心人,所以才抽空來問問你。沒想到你也和我一樣。這樣的東西,大白天的明晃晃地擺在園裡的山石上,被老太太的丫頭撿到了,幸虧你婆婆撞見,要不然早就送到老太太跟前去了。我且問你,這個東西怎麼會落在那裡?”

鳳姐聽了,臉色也變了,急忙問:“太太怎麼知道是我的?”王夫人又哭又歎地說:“你還反問我!你想想,一家子除了你們小夫妻,剩下的老婆子們,要這個有什麼用?再說說女孩子們,她們從哪兒能得到這個?肯定是你家那不長進的下流種子賈璉弄來的。你們關係好,把這當作好玩的東西,年輕人在閨房裡有點私情是難免的,你還跟我耍賴!幸好園子裡上下的人還不懂事,還沒撿到。要是丫頭們撿到了,你姊妹們看見了,那還得了。不然要是小丫頭們撿到了,出去說是在園子裡撿到的,讓外人知道了,咱們這性命臉麵還要不要了?”

鳳姐聽了,又著急又羞愧,頓時漲紅了臉,便靠著炕沿雙膝跪下,也流著淚訴說:“太太說的當然有道理,我也不敢辯解說我沒有這樣的東西。但這裡麵還請太太仔細想想:這香袋是外麵雇人仿照宮裡的樣式繡的,連穗子都是市麵上賣的貨。我就算年輕不懂事,不尊重自己,也不會要這種東西,我用的自然都是好的,這是其一。其二,這東西也不是常帶在身上的,我就算有,也隻會放在家裡,怎麼會帶在身上到處走呢?況且還是在園子裡,我和姊妹們都經常拉拉扯扯的,要是露出來了,不但在姊妹們麵前沒麵子,就是讓奴才們看見了,我也沒臉啊。我就算年輕不懂事,也不至於糊塗到這個地步。其三,論主子,我是年輕媳婦,可算起奴才來,比我更年輕的又不止一個人。況且他們也常進園子,晚上各自回家,怎麼知道不是他們身上的呢?其四,除了我常在園子裡,還有那邊太太常帶過幾個小姨娘來,像嫣紅、翠雲等人,都是年輕的侍妾,她們更有可能有這個。還有那邊珍大嫂子,她也不算太老,也常帶佩鳳等人來,怎麼知道不是她們的呢?其五,園子裡丫頭太多了,能保證個個都正經嗎?也有年紀大些懂人事的,說不定趁人不注意偷偷跑出去,或者借著由頭跟二門上的小廝們打情罵俏,從外麵得來的,也有可能。如今不但我沒有這事,就連平兒,我也可以擔保。太太請仔細想想。”

王夫人聽了這一番話,覺得很有道理,便歎了口氣說:“你起來吧。我也知道你是大家小姐出身,怎麼會輕薄到這個地步,不過是我太生氣了,拿話激你。但現在該怎麼辦呢?你婆婆才派人封了這個給我看,說是前天從傻大姐手裡得到的,把我氣得要死。”鳳姐說:“太太您千萬彆生氣。要是讓大家察覺到了,保不準老太太也會知道。咱們得平心靜氣地暗暗查訪,才能查出實情;就算查不出來,外人也不會知道。這就叫‘胳膊折了往袖子裡藏’。如今趁著賭錢的事已經革除了很多人這個空當,把周瑞媳婦、旺兒媳婦等四五個靠得住、不會亂說話的人安插在園子裡,以查賭為由。再加上現在她們的丫頭太多了,人心難測,保不準會生事搗亂,等鬨出事來,後悔就來不及了。現在要是無緣無故裁革丫頭,不但姑娘們會委屈煩惱,就連太太您和我也不好交代。不如趁這個機會,以後凡是年紀大些的,或者有些難纏的,找個錯處攆出去配人。一來能保證不出彆的事,二來也能節省些開支。太太您覺得我這話怎麼樣?”

王夫人歎了口氣說:“你說的何嘗不對,但仔細想想,你這幾個姊妹也挺可憐的。也不用和彆人比,就說你林妹妹的母親,沒出嫁的時候,是多麼嬌生慣養,多麼金尊玉貴,那才像個千金小姐的樣子。如今這幾個姊妹,不過比彆人家的丫頭強點罷了。總共每人就隻有兩三個像樣的丫頭,剩下的就算有四五個小丫頭,也跟廟裡的小鬼似的。現在還要裁革她們,不但我心裡不忍,隻怕老太太也不會答應。雖然日子艱難,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我雖然沒享受過什麼大榮華富貴,但比你們還是強點的。現在我寧可自己省點,也不能委屈了她們。以後要節省,就先從我開始。現在先叫人把周瑞家的等人傳進來,吩咐他們趕緊暗中查訪這件事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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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姐聽了王夫人的吩咐,立刻喚平兒進來,讓她出去安排。不一會兒,周瑞家的、吳興家的、鄭華家的、來旺家的、來喜家的這五家陪房都進來了,其餘的陪房都在南方,各自有執事在身。王夫人正嫌人手不夠,難以勘察清楚事情,忽然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來了,剛才正是她送香囊過來的。王夫人向來對邢夫人的心腹之人並無二心,如今見她來打聽此事,一副十分關切的樣子,便對她說:“你去回稟太太,也到園子裡幫忙照管照管,你可比彆人更得力些。”這王善保家的平日裡進園子,那些丫鬟們對她不太恭敬,她心裡一直不痛快,想找丫鬟們的茬兒又找不到,恰好出了這檔子事,她覺得這下有了把柄。又聽王夫人委托她,正中下懷,說道:“這有什麼難的。不是奴才多嘴,按理說這事早就該嚴格處理了。太太您不常去園子,這些女孩子們一個個都驕縱得像受了封誥似的,都快成千金小姐了。就算鬨翻天,誰敢說一個不字。要不然,就教唆姑娘們的丫頭,說被欺負了,誰能擔待得起。”

王夫人說:“這也是常有的事,跟姑娘的丫頭原本就比彆的丫頭嬌貴些。你們應該勸勸她們。連主子家的姑娘不好好教導都不行,更何況她們。”王善保家的接著說:“彆的也就罷了。太太您不知道,寶玉屋裡有個叫晴雯的丫頭,仗著自己長得比彆人標致,又有一張巧嘴,天天打扮得像個西施似的,在人跟前能說會道,還愛出風頭、爭強好勝。一句話說不對,她就瞪著眼睛罵人,那輕狂勁兒,實在不成體統。”

王夫人聽了這話,猛地想起之前的事,便問鳳姐:“上次我們跟著老太太進園子逛,有個水蛇腰、削肩膀,眉眼有點像你林妹妹的,正在那兒罵小丫頭。我當時就看不上她那輕狂的樣子,隻是跟著老太太,沒來得及說。後來想問是誰,又給忘了。今天對上號了,那丫頭想必就是她了。”鳳姐說:“要說這些丫頭,總體比起來,都沒晴雯長得好看。論舉止言語,她確實有點輕浮。剛才太太說的倒很像她,我也忘了那天的事,不敢亂說。”

王善保家的趕忙說:“不用猜了,現在把她叫來,太太一看便知。”王夫人說:“寶玉房裡常見我的隻有襲人、麝月,這兩個丫頭笨笨的,倒還老實。要是有晴雯在,她肯定不敢來見我。我這輩子最討厭這樣的人,況且又出了這事。好好的寶玉,要是被這丫頭勾引壞了,那還得了。”於是叫來自己的丫頭,吩咐她去園子裡,說:“就說我說有話問她們,留下襲人、麝月服侍寶玉,不用來,有個叫晴雯的最伶俐,讓她馬上過來。你不許跟她透露什麼。”

小丫頭答應著,走進怡紅院。當時晴雯身體不舒服,剛睡午覺起來,正覺得煩悶,聽小丫頭這麼說,隻好跟著她去了。平日裡這些丫鬟都知道王夫人最討厭打扮豔麗、言語輕薄的人,所以晴雯向來不敢太張揚。最近因為連日身體不適,沒怎麼精心打扮,自己覺得沒什麼不妥。等來到鳳姐房裡,王夫人一看到她頭發略顯淩亂,衣衫不整,帶著幾分慵懶的姿態,容貌正是上月見到的那個,不禁勾起了剛才的怒火。王夫人本就是個直性子,喜怒都掛在臉上,不像那些喜歡掩飾的人,如今真的怒火攻心,又想起往事,便冷笑著說:“好個美人!還真像個病西施。你天天打扮得這麼輕狂,給誰看呢?你乾的那些事,彆以為我不知道!我先暫且放過你,看我明天不收拾你!寶玉今天好些了嗎?”

晴雯一聽這話,心裡十分詫異,立刻明白有人在背後算計她。雖然惱怒,但也不敢吭聲。她本就聰明絕頂,見王夫人問寶玉的情況,便不肯說實話,隻說:“我不常去寶玉房裡,也不常和寶玉在一起,他怎麼樣我不清楚,您問襲人、麝月她們吧。”王夫人說:“你這該打嘴!你難道是死人嗎?要你們有什麼用!”

晴雯說:“我原本是跟老太太的人。老太太說園裡空大,人又少,寶玉害怕,所以把我撥到外間屋值夜,不過是看屋子罷了。我原本就說過自己笨,不會服侍人。老太太罵我說:‘又沒讓你管他的事,要伶俐的做什麼。’我聽了這話才去的。也就是十天半個月,寶玉悶了,大家一起玩一會兒就散了。至於寶玉的飲食起居,上有老奶奶、老媽媽們照顧,下有襲人、麝月、秋紋等人伺候。我閒下來還要做老太太屋裡的針線活,所以對寶玉的事沒怎麼留心。太太既然怪罪,往後我留心便是了。”

王夫人信以為真,連忙說:“阿彌陀佛!你不親近寶玉,這是我的福氣,可彆勞你費心了。既然是老太太給寶玉的,我明天回了老太太,再打發你走。”接著對王善保家的說:“你們進去,好好盯著她幾天,不許她在寶玉房裡睡覺。等我回了老太太,再處置她。”然後大聲嗬斥:“出去!站在這兒,我看著你這輕狂樣就來氣!誰許你打扮得這麼花枝招展的!”晴雯隻好出來,心裡氣壞了,一出門就拿手帕捂著臉,一邊走一邊哭,一直哭到園門裡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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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王夫人對鳳姐等人抱怨道:“這幾年我越發精力不濟,照顧不過來。這樣妖精似的東西,我竟然都沒注意到。隻怕還有這樣的人,明天得好好查查。”鳳姐見王夫人正在氣頭上,而且王善保家的是邢夫人的耳目,平時就愛挑唆邢夫人生事,即便有千言萬語,此時也不敢說,隻能低頭應著。王善保家的說:“太太您還是先保養身體要緊,這些小事交給奴才就行。如今要查這件事的主兒很容易,等晚上園門關了,內外不通,我們來個突然襲擊,帶人到各個丫頭房裡搜查。想來誰有那個香囊,肯定不止這一樣,自然還有彆的東西。到時候翻出彆的,那香囊自然就是她的了。”王夫人說:“這話有理。不這樣,根本查不清楚。”接著問鳳姐的意見。鳳姐隻好答應說:“太太說的是,就這麼辦吧。”王夫人說:“這主意不錯,不然一年也查不出來。”於是大家商量好了。

晚飯後,等賈母安睡了,寶釵等人進園子時,王善保家的便請了鳳姐一起進園子,下令把角門都鎖上,先從值夜婆子那裡開始抄檢,不過抄出了些多餘攢下的蠟燭、燈油等物。王善保家的說:“這也是贓物,不許動,等明天回了太太再說。”

於是一行人先來到怡紅院,大聲下令關門。當時寶玉正因為晴雯心情不好而擔心,忽然見這麼多人來,不知道為什麼直往丫頭們的房裡衝,便迎上去問鳳姐是怎麼回事。鳳姐說:“丟了一件要緊的東西,大家互相推諉,怕有丫頭偷了,所以都檢查一下,好排除嫌疑。”一邊說,一邊坐下喝茶。

王善保家的等人搜了一陣,又仔細詢問這幾個箱子是誰的,讓本人親自來打開。襲人見晴雯的情況,知道肯定出了不尋常的事,又見這次抄檢,隻好自己先打開箱子和匣子,任由他們搜查,裡麵不過是些日常用的東西。搜查完,又去搜彆人的,依次都搜了一遍。

輪到晴雯的箱子時,王善保家的問:“這是誰的箱子,怎麼不開了讓我們搜?”襲人等人正要替晴雯打開,隻見晴雯挽著頭發闖進來,“嘩啦”一聲把箱子掀開,雙手抓住箱子底,朝天一倒,把裡麵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王善保家的覺得很沒麵子,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麼違規的東西。便回稟鳳姐,要去彆的地方。

鳳姐說:“你們可要仔細查,這次要是查不出來,可不好交代。”眾人都說:“都仔細翻看了,沒什麼不對勁的東西。雖然有幾樣男人物品,都是小孩子的東西,想來是寶玉的舊物件,沒什麼關係。”鳳姐聽了,笑著說:“既然這樣,咱們就走,去彆處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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