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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世通言第十六卷 小夫人金錢贈年少(1 / 1)

“誰言今古事難窮?大抵榮枯總是空。算得生前隨分過,爭如雲外指濱鴻。暗添雪色眉根白,旋落花光臉上紅。惆悵淒涼兩回首,暮林蕭索起悲風。”這八句詩,是西川成都府華陽縣的王處厚,在年近六十歲時,對著鏡子看到自己幾根白發有感而發。世上萬物,年少之後會步入壯年,壯年之後又會走向衰老,這是從古至今的常理,誰都無法避免。世間萬物大多是先白後黑,唯有胡須是先黑後白。還有戴花劉使君,對著鏡子看到自己斑白的頭發,曾寫下《醉亭樓》一詞:“平生性格,隨分好些春色,沉醉戀花陌。雖然年老心未老,滿頭花壓中帽側。鬢如霜,須似雪,自嗟惻!幾個相知動我染,幾個相知勸我摘。染摘有何益!當初伯作短命宛,如今已過中年客。且留些,妝晚景,儘教白。”

且說在東京汴州開封府轄地,有一位員外,年過六十,頭發胡須一片雪白。隻因他不服老,貪戀美色,最終敗光了家產,差點淪為離鄉背井的孤魂野鬼。這位員外姓甚名誰?又究竟做了何事?正所謂:塵隨車馬何年儘?事係人心早晚休。

這位員外名叫張士廉,在汴州開封府界開了一家線鋪。他年過六旬,妻子去世後,身邊無兒無女,獨自一人。家中坐擁十萬家財,平日裡由兩名主管幫忙打理生意。有一天,張員外突然拍著胸口長歎一聲,對兩位主管說:“我年紀這麼大了,沒兒沒女,要這十萬家財有什麼用?”兩位主管說:“員外何不再娶一房娘子,要是能生下一兒半女,也能延續香火啊。”員外聽了十分高興,立刻派人去請來張媒婆和李媒婆。這兩位媒婆可了不得,她們一張嘴,就能促成姻緣,解決世間無數單身男女的相思之苦。

張員外見到兩位媒婆,說道:“我因為沒有子嗣,想麻煩二位幫忙說門親事。”張媒婆心裡犯嘀咕:“這大伯子年紀這麼大,現在說親,能說給什麼人合適呢?這可讓我怎麼回答?”正想著,李媒婆推了推她,開口道:“這有何難。”臨走時,李媒婆又把張員外叫住,說:“我有三句話要說。”誰能想到,就因為這三句話,讓張員外從此陷入了無儘的痛苦之中。

媒婆問:“不知員外對這門親事有什麼要求?”張員外說:“有三件事:第一,女方要容貌出眾、舉止得體;第二,要門當戶對;第三,我家有十萬貫家財,對方也得有十萬貫嫁妝才能般配。”兩個媒人在心裡暗暗發笑,嘴上卻敷衍著:“這三件事都好辦。”說完便告辭離開了。

路上,張媒婆對李媒婆說:“要是能說成這門親事,咱們能賺百十貫錢。可員外說的條件也太離譜了,誰家有這樣條件的女子,不去嫁個年輕郎君,會願意跟著這老頭子?難道他這幾根白胡須是用砂糖拌過的,這麼有吸引力?”李媒婆說:“我倒想起一門親事,女方人長得漂亮,家世也配得上。”張媒婆忙問:“是哪家?”李媒婆說:“是王招宣府裡出來的小夫人。王招宣剛娶她時十分寵愛,後來因為一句話說錯了,就失了寵。她情願白白嫁人,隻要對方是個有家風的就行,隨身嫁妝少說也有幾萬貫,就是年紀小了些。”張媒婆說:“年紀小不是問題,我倒怕員外年紀太大人家不願意。而且這姑娘心裡肯定也不樂意。不如咱們跟姑娘說的時候,把張員外的年紀瞞個一二十年,這樣兩邊看著就差不多了。”李媒婆點頭:“明天是個好日子,咱們先去張員外家談好財禮,再去王招宣府說親,肯定能成。”當晚,兩人各自回家不提。

第二天,兩位媒婆來到張員外家,說:“昨天員外說的三件事,我們找到了一門好親事,實在太湊巧了!第一,女方容貌絕佳;第二,她出自王招宣府,很有名聲;第三,嫁妝有十萬貫。不過就怕員外嫌她年紀小。”張員外問:“她幾歲了?”張媒婆隨口胡謅:“比員外小個三四十歲。”張員外臉上笑開了花:“全靠二位成全!”

長話短說,雙方很快就談妥了婚事,又是下聘禮,又是舉行婚禮,一切儀式完畢後,張員外和小夫人拜堂成親。第二天一早,兩人祭拜家廟,張員外穿著嶄新的紫羅衫,戴著新頭巾,腳蹬新靴,穿著新襪;小夫人則身著大紅色的銷金大袖團花霞帔,蓋著銷金蓋頭,容貌十分出眾:彎彎的眉毛像新月,臉龐如春日桃花般嬌豔,姿態比幽花還秀麗,肌膚像美玉般散發著光澤,美得難以用言語形容。

張員外從上到下打量著小夫人,心裡暗暗讚歎。小夫人揭開蓋頭,看到張員外滿頭白發、滿臉皺紋,心裡暗暗叫苦。花燭之夜過後,張員外滿心歡喜,小夫人卻愁眉不展。

一個多月後的一天,有個道士前來拜訪,說:“今日是員外生辰,小道特來送上祈福疏文。”原來張員外每逢初一、十五和生辰,都會請道士做法祈福。小夫人打開疏文一看,忍不住流下兩行淚水,她這才知道員外已經六十歲了,心裡埋怨兩個媒婆騙了自己。再看張員外,這幾天身體越發不好,腰疼、流淚、耳聾、流鼻涕的毛病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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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張員外對小夫人說:“我要出門辦點事,夫人在家耐心等候。”小夫人隻好應道:“員外早去早回。”張員外走後,小夫人獨自尋思:“我這麼年輕,又有這麼多家產,卻嫁給了一個白胡子老頭!”正煩惱時,身邊的丫鬟說:“夫人今天何不到門口看看街景,消遣消遣?”小夫人覺得有理,便帶著丫鬟來到門外。

張員外家的店鋪是胭脂絨線鋪,兩邊是櫥櫃,中間掛著一道紫色絹邊簾子。丫鬟放下簾鉤,簾子垂下。門前的兩位主管,一位叫李慶,五十多歲;一位叫張勝,三十來歲。兩人看到放下簾子,便問:“怎麼了?”丫鬟說:“夫人出來看街景。”兩位主管趕忙在簾子前躬身行禮。小夫人在簾子底下開口說話,聲音清脆悅耳,可這幾句話,卻給張勝惹來了一場大麻煩。

小夫人先問李主管:“你在員外家多少年了?”李主管回答:“我在這兒二十多年了。”小夫人又問:“員外平日裡對你如何?”李主管說:“我的吃穿用度,都是員外給的。”接著小夫人問張主管,張主管說:“我父親在員外家做事二十多年,我跟著父親一起伺候員外,到現在也有十多年了。”小夫人問:“員外照顧過你嗎?”張勝答:“全家的衣食,都是員外賞賜的。”小夫人說:“主管稍等。”

不一會兒,小夫人折身回來,遞給李主管一些東西,李主管雙手接過,躬身道謝。小夫人又對張勝說:“總不能隻給他不給你吧?這東西雖不值錢,卻也有它的用處。”張勝也像李主管一樣接過東西,謝過之後,小夫人又看了一會兒街景,便回屋去了。兩位主管繼續各自忙活店鋪裡的生意。原來李主管拿到的是十文銀錢,張主管拿到的卻是十文金錢,當時兩人都不知道對方拿的是什麼。

天色漸晚,整個街道被暮色籠罩,鳥兒歸巢,行人紛紛投宿,一幅寧靜又略帶蕭瑟的景象。晚上,兩位主管算好賬目,把賬本呈給張員外,今日賣了多少貨、收入多少、誰欠了多少錢,都一一彙報清楚並簽字畫押。按照慣例,兩位主管輪流在店鋪值宿,這天正好輪到張勝。

張勝在門外的小房間裡點上燈,閒坐了一會兒,正準備休息,突然聽到有人敲門。他問道:“誰呀?”門外回應:“你開門,我跟你說。”張勝打開門,一個婦人快步走進來,閃身躲到燈光背後。張勝嚇了一跳,慌忙問:“小娘子,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婦人說:“我不是私自來的,早上給你東西的人讓我來的。”張勝問:“是小夫人給了我十文金錢,是讓你來要回去嗎?”婦人說:“你沒明白,李主管拿的是銀錢。現在小夫人又讓我給你送些東西。”

說著,婦人從背上取下一包衣物,打開說:“這幾件給你穿,還有幾件女式衣服給你娘。”留下衣物後,婦人作彆出門,又突然轉身說:“還有一件要緊的事差點忘了。”說著從衣袖裡掏出一錠五十兩大銀,丟給張勝後便匆匆離去。這一晚,張勝莫名其妙得了這麼多東西,心裡又驚又疑,一整夜都沒合眼。

第二天一早,張勝打開店鋪門,像往常一樣做起生意。等李主管到了,他把店鋪的事務交接過去,便回到家中,拿出昨晚得到的衣物和銀子給母親看。母親驚訝地問:“這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張勝便把昨晚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母親。

母親聽後,滿臉擔憂地說:“孩兒,小夫人給你金錢,又送你衣服銀子,這其中恐怕有彆的意思。娘如今六十多歲了,自從你爹走後,心裡就隻有你這一個依靠。要是你因為這事惹出麻煩,娘以後可怎麼辦?明天起就彆去鋪子裡了。”張勝本就是個本分老實、孝順聽話的人,聽了母親這番話,便真的不再去張員外的店鋪。

張員外見張勝沒來,派人來詢問:“張主管怎麼沒來?”母親回複道:“孩子受了些風寒,這幾天身體不舒服,來不了。勞煩傳句話給員外,等他好了就去。”又過了幾天,李主管見張勝還不來,親自上門催促:“張主管怎麼還不來?鋪裡沒人幫忙可不行。”母親依舊推說張勝身體未愈,而且這兩天病情反而加重了,李主管隻好無奈離去。

此後,張員外又多次派人來叫張勝,母親每次都以他身體不好為由推辭。張員外見三番五次叫不來人,心中暗自猜測:“恐怕是去了彆的地方做事。”就這樣,張勝一直待在家裡。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張勝在家已經待了一個多月。俗話說“坐吃山空”,雖然小夫人給了他不少東西,但那錠五十兩的大銀子,他不敢輕易拿出去使用,衣物也不好變賣。沒有了收入來源,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手中的錢漸漸花光了。

張勝無奈地問母親:“您不讓我去張員外那裡做事,現在沒了營生,家裡每天的開銷該怎麼辦?”母親用手指了指屋梁,說道:“孩兒,你看見了嗎?”張勝順著母親的手指看去,隻見屋梁上掛著一個包裹,他取下來打開,裡麵是一個花拷拷兒。母親感慨道:“你爹把你養大,靠的就是做這個營生,你如今也可以像你爹一樣,賣些胭脂絨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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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正值元宵佳節,張勝對母親說:“今天元宵夜,端門那裡會放花燈,兒子想去看看。”母親擔心地說:“孩兒,你好久沒出門了,如今去端門看燈,勢必要從張員外門前經過,萬一又惹出什麼是非可怎麼辦?”張勝連忙說:“大家都去看燈,聽說今年的燈特彆好看,我去去就回,肯定不從張員外門前走。”母親想了想,說:“去看燈可以,但你不能一個人去,得找個認識的人作伴才行。”張勝說:“我和王二哥一起去。”母親再三叮囑:“你們兩個去看燈可以,但第一不許喝酒,第二一定要同去同回。”

張勝和王二哥來到端門,這裡熱鬨非凡,正趕上皇帝賜禦酒、撒金錢的活動。王二哥說:“這裡人太多,擠得難受,咱們身小力薄的,何苦在這兒挨擠?不如去彆處看,聽說王招宣府裡也紮了一座小鼇山,今晚也放燈。”張勝忙問:“在哪兒?”王二哥便帶著他往王招宣府走去。

兩人來到王招宣府前,這裡的熱鬨程度比起端門有過之而無不及。誰知剛到府門前,張勝一轉身,發現王二哥不見了。張勝心裡叫苦不迭:“這可怎麼回去?出門時娘還特意交代要同去同回,現在找不到王二哥,要是我先回家,娘肯定會生氣;要是王二哥先回去,娘又會懷疑我去了彆的地方。”這一夜,他再也沒心思看燈,一個人在街頭漫無目的地走著。

走著走著,張勝突然想起:“前麵就是我原來的主人張員外家,往年元宵夜,他家的線鋪都會通宵營業,還會增添不少燈火,今天說不定還沒收燈。”於是他信步走到張員外家門前,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大吃一驚。隻見張員外家的門大敞著,兩根竹竿交叉著,上麵綁著皮革,固定著一盞泡燈,燈光照著門上貼著的一張告示。

張勝湊近一看,頓時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他在燈光下看清告示上寫著:“開封府左軍巡院,勘到百姓張士廉,為不合……”剛讀到“不合”兩個字,還不知道張員外到底犯了什麼罪,就聽到燈籠底下有人大聲喝道:“你好大的膽子,在這裡看什麼!”張勝嚇得魂飛魄散,拔腿就跑。那人邁開大步追了上來,喊道:“你是什麼人?竟敢大晚上的看這告示!”張勝頭也不回,拚命往前跑。

跑到巷子口,張勝正準備轉彎回家,此時已近二更,一輪明月高掛天空。他正走著,突然有人從後麵追上來,喊道:“張主管,有人請你。”張勝回頭一看,是一個酒博士。他心想:“說不定是王二哥在巷口等我,想找個地方吃點酒再回去,正好。”於是跟著酒博士來到一家酒店,上了樓梯,走到一個閣間前。酒博士說:“就在這裡。”掀開簾子,張勝看到一個婦女,她衣著破舊不整,頭發淩亂。

那婦女開口道:“張主管,是我請你來的。”張勝看了看,雖然覺得有些麵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她是誰。婦女說道:“張主管怎麼不認得我了?我就是小夫人。”張勝驚訝地問:“小夫人,你怎麼會在這裡?”小夫人歎了口氣:“說來話長!”張勝又問:“夫人怎麼會淪落到這般地步?”小夫人悲傷地說:“都怪我輕信了媒人的話,嫁給了張員外。原來張員外因為偽造假銀的事被人告發,被抓到左軍巡院,到現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家裡的財產和房產也都被查封沒收了。我現在無依無靠,隻好來投奔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就讓我在你家住一段時間吧。”

張勝連忙拒絕:“使不得!一來我母親家教嚴格,二來俗話說‘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你住在我家,傳出去名聲不好。你要來我家,絕對不行。”小夫人聽了,說道:“你是不是擔心像常言俗語說的‘呼蛇容易遣蛇難’,怕時間久了,供養我的花費太大?你看……”說著,她從懷裡拿出一件東西。

小夫人拿出的是一串一百零八顆的西珠數珠,每顆珠子都像雞豆子那麼大,在燈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張勝見了,忍不住讚歎:“我有生以來,從沒見過這麼珍貴的寶物!”小夫人說:“家裡的財產都被官府沒收了,隻偷偷藏下了這件寶物。你要是肯留我在家,隻要把這珠子一顆顆拿去賣,足夠我們過日子了。”張勝聽了,心中有些動搖。

張勝說:“小夫人你想來我家住,得先問問我娘同不同意。”小夫人說:“那我們一起去問婆婆,我在對門人家等你的回複。”張勝回到家,把剛才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母親。母親是個心軟的老人,聽說小夫人如此落魄,連連感歎:“可憐啊,可憐!小夫人現在在哪兒?”張勝說:“在對門等著呢。”母親忙說:“快請她來相見。”

兩人見麵行禮後,小夫人又把自己的遭遇詳細說了一遍,最後請求道:“我現在沒有彆的親戚可以投奔,特地來求婆婆收留!”母親同情地說:“夫人你先住幾天吧,隻是我家貧寒,要是招待不周,還望你多擔待。你也再想想,有沒有彆的親戚可以去投奔。”小夫人感激不已,從懷裡取出那串數珠遞給婆婆。在燈光下,婆婆看到如此珍貴的珠子,便同意讓小夫人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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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夫人說:“明天剪一顆珠子去賣掉,咱們就開起胭脂絨線鋪,門前就掛著花拷拷兒作為標記。”張勝也說:“有了這寶物,隨便賣一顆就是不少錢,況且那五十兩的大銀還沒動,正好用來進貨。”從那以後,張勝開起了店鋪,接手了張員外原來的生意,人們都稱他為小張員外。

小夫人多次對張勝表現出親近之意,但張勝意誌堅定,始終把她當作主母看待,沒有做出任何越矩的行為。

轉眼到了清明節,城裡到處都是踏青遊玩的人,滿城春意盎然。小張員外也跟著眾人出去遊玩。晚上,他準備從萬勝門進城,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喊:“張主管!”張勝心想:“現在大家都叫我小張員外,誰還叫我主管?”回頭一看,竟然是原來的主人張員外。

隻見張員外臉上刺著金印,頭發蓬亂,衣服破破爛爛。張勝趕緊把他拉進一家酒店,找了個安靜的閣間坐下。張勝問道:“主人,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張員外苦著臉說:“都怪我娶了這門親事!小夫人原本是王招宣府裡的。今年正月初一,小夫人在簾子裡看街,一個小童托著盒子從門前經過,小夫人叫住他問:‘府裡最近有什麼事?’小童說:‘府裡沒彆的事,就是前些天王招宣一串一百零八顆的西珠數珠不見了,連累府裡上下的人都受了責罰。’小夫人聽了,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小童走後沒多久,就來了二十多人,把她的嫁妝和我的家產都搬走了,還把我抓到左軍巡院拷問,讓我交出那串數珠。我根本沒見過,一直說‘沒有’,他們就對我嚴刑拷打,把我關在監獄裡。後來多虧小夫人在房裡上吊自儘,這案子沒了頭緒,才把我放了,但這事兒還沒完。到現在,那串數珠還是下落不明。”

張勝聽了,心裡暗自尋思:“小夫人現在就在我家,數珠也在我家,怕是已經開始剪珠子賣了。”他越想越害怕,心中十分惶恐。張勝勸張員外吃了些酒食,便與他告彆。

張勝一路上都在想著這件事,心裡滿是疑惑。回到家後,他見到小夫人,一邊往後退一邊說:“夫人,求你饒了我一命!”小夫人奇怪地問:“你這是怎麼了?”張勝便把剛才張員外說的話告訴了她。小夫人聽後,氣憤地說:“這不是胡說嘛!你看我身上的衣裳有縫補的痕跡,說話聲音也越來越不對勁,你難道不明白嗎?他說我在你這兒,就是故意說這些話,想讓你趕我走。”張勝聽了,覺得似乎也有道理。

又過了幾天,突然聽到外麵有人喊:“有人找小員外!”張勝出去一看,竟是大張員外。張勝心中暗想:“讓小夫人出來見他,是人是鬼,馬上就能清楚了。”於是他讓丫鬟去請小夫人。丫鬟進去找了一圈,卻怎麼也找不到小夫人,她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這時,小張員外才確定小夫人真的是鬼。他隻好把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大張員外。張員外問:“那串數珠現在在哪裡?”張勝從房中取出數珠,和張員外一起來到王招宣府,把數珠交還給了王招宣,其中已經剪去的幾顆珠子,也用錢贖了回來。王招宣免去了張士廉的罪名,把他的家產也歸還了,張士廉又重新開起了胭脂絨線鋪。

為了感謝小夫人不再糾纏,張士廉請天慶觀的道士做法事,超度小夫人的亡魂。小夫人生前對張勝有好感,死後也一直糾纏他,幸好張勝為人正直,始終沒有做出越軌之事,所以才沒有遭受災禍,平安無事。在這個世間,被財色迷惑的人比比皆是,像張勝這樣能夠堅守本心的人,真是萬中無一。後人寫詩稱讚道:“誰不貪財不愛淫?始終難染正人心。少年得似張主管,鬼禍人非兩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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