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寵嬌多不自由,驪山舉火戲諸侯。隻知一笑傾人國,不覺胡塵滿玉樓。”這四句詩出自胡曾的《詠史詩》,專門講述昔日周幽王寵愛妃子褒姒,想儘千方百計討她歡心。為了博褒姒一笑,周幽王在驪山之上點燃作為信號的烽火。各路諸侯以為幽王遭遇危難,紛紛起兵趕來救援。等諸侯大軍趕到驪山腳下,卻發現平安無事。褒姒見狀,哈哈大笑。後來犬戎起兵攻打周朝,諸侯們以為又是幽王的玩笑,都不來救援,犬戎最終在驪山腳下殺死了周幽王。
再如春秋時期,陳靈公與夏徵舒的母親夏姬私下交往密切,還經常與臣子孔寧、儀行父日夜前往夏姬家中飲酒作樂。夏徵舒心中又羞愧又憤恨,最終將陳靈公射殺。到了六朝時期,陳後主寵愛張麗華、孔貴嬪,親自創作《後庭花》曲,沉醉於她們的美色之中,整日沉湎於享樂,不理國家大事。後來隋兵進攻,陳後主無處躲藏,便與兩位寵妃一同躲入井中,最終被隋將韓擒虎抓獲,陳國也隨之滅亡。有詩歎道:“歡娛夏廄忽興戈,眢井猶聞《玉樹》歌。試看二陳同一律,從來亡國女戎多。”
隋朝時期,隋煬帝同樣沉迷於蕭妃的美色。為了觀賞揚州的風景,他任命麻叔度為統帥,征調天下百萬民夫,開鑿一千多裡的運河,致使無數民夫在勞役中死去。他還建造鳳艦龍舟,讓宮女們牽引,兩岸的樂聲百裡之外都能聽到。後來宇文化及在江都發動叛亂,在吳公台下斬殺隋煬帝,隋朝也走向覆滅。正如詩中所寫:“千裡長河一旦開,亡隋波浪九天來。錦帆未落乾戈起,惆悵龍舟更不回。”
到了唐朝,唐明皇對楊貴妃寵愛有加,春日一同外出遊玩,夜晚專寵貴妃一人。誰能想到楊貴妃竟與安祿山暗中私通,還認安祿山為乾兒子。有一天,兩人私會之後,楊貴妃鬢發散亂,正巧被唐明皇撞見,她勉強遮掩過去。從此,唐明皇心中起了疑心,將安祿山派到漁陽擔任節度使。安祿山因思念楊貴妃,最終舉兵反叛,正所謂“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唐明皇無奈之下,隻能帶著百官出逃。行至馬嵬坡時發生兵變,士兵們逼迫唐明皇賜死楊貴妃。唐明皇繼續逃往西蜀,後來多虧郭令公曆經數年血戰,才收複長安和洛陽兩京。
看看這些帝王,都因為貪戀女色,最終落得亡國喪命的下場。如今的普通百姓,又怎能不以此為戒,警惕色欲的危害呢?有人或許會問,說這些戒色欲的故事有什麼用?今天就來講一個青年子弟,因為沒有以史為鑒,沒有對色欲加以警戒,迷戀上一個婦人,險些丟了性命,還差點毀掉龐大的家業,此事在新橋市引起轟動,成為一段曲折的故事。正所謂“好將前事錯,傳與後人知”。
故事發生在宋朝的臨安府。離城十裡的地方,有個叫湖墅的地方;出城五裡,則是新橋。市上有個富戶吳防禦,妻子潘氏,兩人育有一子,名叫吳山,吳山娶了餘氏為妻,育有一個四歲的孩子。吳家在門前開了一家絲綿鋪,家中還放債收穀,家中金銀滿筐,糧食堆積如山。在離新橋五裡的灰橋市,吳家新造了一所房屋,吳防禦讓兒子吳山過去,還派了主管幫忙,準備再開一家鋪子。家中收來的絲綿,就運到新店賣給城裡的機戶。吳山自幼聰明英俊,略懂禮義,做事踏實,不喜歡尋花問柳,所以吳防禦並不擔心他在外麵惹是生非。
平日裡,吳山每天清晨就到店鋪賣貨,天黑才回家。這家店鋪隻有門麵用來做生意,裡麵的屋子都是空著的。有一天,吳山在家中有事,直到晌午才趕到店鋪。進店一看,隻見屋後河邊停靠著兩隻剝船,船上載著許多箱籠、桌椅和各種家具,四五個人正忙著把東西搬進空屋裡。船上走下幾個人,有一個中年胖婦人、一個老婆子,還有一個年輕女子,她們一同走進屋裡。正是因為這個女子的到來,讓吳山的命運發生了巨大轉變,他的處境如同五更時分即將落山的月亮,生命就像一更天即將燃儘的油燈。
吳山問主管:“什麼人不問緣由,擅自搬進我的屋子?”主管解釋道:“是城裡的人家。因為要服裡役,一時之間找不到住處,就請這裡的鄰居範老來說情,想暫時住個一兩天就走。我正打算告訴你,恰好你來了。”吳山正想發火,隻見那年輕女子輕盈地上前,恭敬地行了個萬福禮,說道:“請官人息怒,這不是主管的錯,是我實在沒辦法,事情緊急又沒有依靠,來不及提前來府上告知,還望您多多恕罪。讓我們住個三四天,等找到房子立刻就搬走,房租一定會按規矩繳納。”吳山聽了這話,臉色緩和下來,說道:“既然這樣,多住些時日也無妨,你們自便就好。”女子說完,就去幫忙搬箱籠。吳山看得心裡癢癢,也上前幫忙搬了幾件家具。
有人可能會疑惑,吳山向來正直,不喜歡沾花惹草,為何見到這個女子後,不僅不生氣,還幫著搬家?其實,吳山在家時,父母管教嚴格,不讓他隨意外出閒逛。他本就是個聰明俊俏、活潑機靈的人,並非木訥老實之輩。而且正處於青春年少的年紀,對許多事物充滿好奇。如今父母不在身邊,在店鋪裡見到如此美貌的女子,難免心動。胖婦人和年輕女子連忙說:“不勞官人動手。”吳山卻道:“你們住在這裡,就跟在自己家一樣,不用客氣。”雙方都很高興。天黑後,吳山回家前,囑咐主管讓新來的人寫張房契給他,主管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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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吳山沒有向父母提起有人搬家的事。夜裡,他滿腦子都是那個年輕女子。第二天一早,他換上一身好看的衣服,精心打扮一番,帶著小廝壽童,得意洋洋地來到店鋪。正所謂“沒興店中賒得酒,命衰撞著有情人”。到了店鋪,吳山賣了一會兒貨,負責牽線搭橋的八老來請他去喝茶,順便送房契。吳山本就想去看看那女子,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起身走了進去。隻見那年輕女子笑容滿麵地迎出來,行了個禮,說道:“官人請裡麵坐。”
吳山在中間的軒子內坐下,老婆子和胖婦人都過來見禮作陪,屋內隻剩下他們幾人。吳山開口問道:“娘子貴姓?怎麼不見你家男主人?”胖婦人回答:“我丈夫姓韓,和兒子在衙門當差,早出晚歸,因為公務在身,不方便與您見麵。”坐了一會兒,吳山低頭偷偷看那年輕女子,女子也用一雙俊俏的眼睛望著吳山,問道:“敢問官人今年貴庚?”吳山答道:“虛度二十四歲。請問娘子芳齡?”女子笑著說:“真是有緣,我也是二十四歲。從城裡搬來,正巧遇到官人,又同歲,這真是千裡姻緣一線牽。”
老婦人和胖婦人看出兩人之間的微妙氣氛,找了個借口起身離開,隻留下吳山和年輕女子相對而坐。女子開始用一些曖昧的話語挑逗吳山。吳山一開始以為她們是正經人家,借住而已,沒想到見麵後對方如此主動,這才意識到事情不簡單,想要轉身離開。可女子卻走過來,挨著他坐下,嬌聲說道:“官人,把你頭上的金簪借我看看。”吳山正要取下帽子拔簪子,女子突然按住他的發髻,一把拔下金簪,起身說道:“官人,我們上樓說句話。”說完便徑直上樓,吳山隻好跟上去討要簪子。
吳山上樓後,喊道:“娘子,還我簪子,家裡有事,我得回去了。”女子卻說道:“我們是前世注定的姻緣,你彆裝了,不如成就好事。”吳山連忙拒絕:“不行!要是被人發現,多不好看,這裡人來人往,很容易被察覺。”他想要下樓,奈何女子使出各種手段,將他摟住,倒在懷中,還伸手拉扯他的衣物。吳山情難自控,最終與女子發生了關係。事後,兩人依偎著坐起來,吳山既驚訝又歡喜,問道:“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女子回答:“我排行第五,小字賽金,長大後父母都叫我金奴。敢問官人排行第幾?家裡是做什麼的?”吳山說:“我是家中獨子,父母靠收絲放債為生,在新橋市是有名的財主,這家店鋪就是我開的。”金奴心中暗喜,覺得這次釣到了一個有錢的主兒。
原來這戶人家是暗娼,也叫“私窠子”,不靠正當職業謀生,全靠這種營生維持生計。家中沒有其他生意,就指著這個賺錢。老婦人是胖婦人的母親,金奴則是胖婦人的女兒。早些年,胖婦人也是正經人家出身,隻是因為丈夫沒本事,賺不到錢,無奈之下才從事這一行。金奴從小長得漂亮,還識得幾個字,原本已經嫁人,卻因為在夫家不安分,被送回了娘家。也是巧合,當時胖婦人年近五十,找她的客人越來越少,女兒回來正好可以接替她,於是她們索性把這行當做大。她們原本住在城裡,因這種事被人告發,隻好搬來這裡躲避。沒想到吳山偶然間撞進她們設好的圈套,一旦陷入,就難以脫身。為什麼一直不見家中的男主人?原來隻要有客人來,父子倆都會回避,這是她們定下的規矩。這個金奴,隻要是看上的男人,就會想方設法勾引,不知道有多少男子落入她的陷阱。
此時,金奴說道:“我們匆忙搬來,缺少盤纏,官人能否借五兩銀子應急,可彆推辭。”吳山答應下來。他起身整理好衣冠,金奴歸還了金簪。兩人下樓後,依舊坐在軒子裡。吳山心想:“我在這裡耽擱了許久,恐怕鄰居們會說閒話。”又喝了一杯茶,金奴留他吃午飯,吳山推辭道:“我耽擱太久了,就不吃了,等會兒就把錢給你送來。”金奴說:“午後我備好酒菜,官人可一定要賞臉。”吳山告辭後,走出了店鋪。
吳山走進金奴家後,周圍的鄰居都看在眼裡。金奴家所在的是兩開間六椽的樓屋,她隻占用了一間作為房間,隔壁一間就是吳山的絲鋪,樓上則是空著的。有好事的人,見吳山進去許久都沒出來,便趴在空屋的牆邊張望。午後時分,屋內情形被看得一清二楚。等吳山從屋裡出來,坐在鋪中時,幾個鄰居便圍過來哄鬨道:“吳小官人,恭喜恭喜!”
吳山原本就擔心事情敗露,見眾人來取笑,頓時滿臉通紅,說道:“莫名其妙!有什麼可恭喜的!”其中有個叫沈二郎的,是對門開雜貨鋪的,那天親眼看到了屋內的情況,他大聲說道:“你還想賴!拔了金簪子,上樓去做什麼?”這句話正中要害,吳山頓時啞口無言,隨便找了個借口,起身想走。眾人攔住他,說道:“我們湊點錢,給你道喜。”
吳山也不顧眾人的調侃,氣衝衝地往西走去。他來到舅舅潘家吃了午飯,又在門口的店家借了秤,稱了二兩銀子揣在袖中。閒坐了一會兒,挨到傍晚,才又回到店鋪。主管告訴他:“裡麵住著的人正在請官人吃酒。”這時八老也出來說:“官人,你跑哪去閒玩了?可讓我好找。家裡特意備了酒菜,隻請主管作陪,沒請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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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山便和主管一起走進軒子,桌上酒菜已經擺好,有魚有肉,還有各種果品。吳山坐在主位,金奴坐在對麵,主管在一旁相陪。三人坐定,八老開始斟酒。喝了幾杯後,主管心領神會,借口要去收拾店鋪,先行離開。吳山平日裡酒量一般,主管走後,他便放開了量,和金奴連喝了十幾杯,漸漸有了醉意。他將袖中的銀子遞給金奴,然後拉著金奴的手說:“有件事得和你說,咱們這事不太妥當。鄰居們都知道了,還在這兒起哄。要是傳到我家裡,被父母知道,可怎麼辦?這地方人多眼雜,流言蜚語也多,容不得人安生。要是有人看不順眼,在這裡鬨事,咱們可就沒法安穩過日子了。姐姐,聽我的,找個僻靜的地方住,我會常去看你。”金奴點頭道:“你說得在理,我這就和母親商量。”正說著,八老又端來兩杯茶。喝完茶後,吳山起身告辭,臨走前叮囑道:“我這段時間先不來了,省得彆人說閒話。等你找到新住處,讓八老來告訴我,我來送你。”
吳山離開後,天色漸晚。金奴上樓卸去妝容,下樓吃過晚飯,把吳山提議搬家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父母。當晚,一家人各自休息。第二天一早,胖婦人讓八老去悄悄打聽鄰居們的反應。八老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又到隔壁賣米的張大郎門前閒坐。隻聽見鄰居們都在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八老回去後,對胖婦人說:“這街坊上的閒言碎語,實在不是個能安心住人的地方。”胖婦人歎了口氣說:“本來在城裡就被人打擾,才搬來這裡,想著找個好地方長久住下,沒想到又碰上這樣的鄰居!”她一邊讓丈夫出去找新房子,一邊留意著鄰居們的動靜。
再說吳山自從那天回家後,怕人說閒話,瞞著父母,謊稱身體不舒服,一直沒到店鋪。店鋪裡的生意就由主管一人打理。金奴在家閒不住,八老便又去招攬以前的主顧,家裡又開始有人來往。鄰居們起初隻知道吳山去過金奴家,後來見人來人往不斷,才明白這裡麵的門道。有好事的人說:“咱們這兒都是正經人家,怎麼能容得下這種不清不楚的人住?俗話說‘近好近殺’,要是哪天起了衝突,鬨出人命,咱們這些鄰居都得跟著遭殃。”這話被八老聽到,他回去告訴了胖婦人。胖婦人聽了,氣不打一處來,衝著老婆子喊道:“你這把年紀了,還怕什麼?還不出去罵罵那些多嘴的!”老婆子果然走到門前,破口大罵:“哪個多嘴的,在這裡亂放屁!有種的就出來和我理論,我這條老命跟你拚了!誰家還沒個親戚往來了?”鄰居們聽了,紛紛說道:“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自己乾沒理的事,還敢罵鄰居!”雜貨店的沈二郎正要回嘴,被旁邊幾個本分的人勸住:“彆理她,等她搬走就是了。”老婆子罵了幾聲,見沒人搭理,便也回屋了。
鄰居們又找到主管,說道:“你也太不懂事了,怎麼能讓這種不明不白的人住在這裡?自己理虧,還讓老婆子罵鄰居。你也聽到了,我們都要去你家主人那裡說,到時候你也不好看。”主管連忙賠笑道:“各位高鄰消消氣,他們早晚就搬走,不會連累大家。”眾人這才離去。主管進到屋裡,對胖婦人說:“你們趕緊找地方搬走吧,彆連累我。看這情形,住在這裡也不安生。”胖婦人說:“放心,我丈夫已經在城裡找好房子了,這兩天就搬。”主管這才放心地出去。胖婦人對金奴說:“我們明天就搬去城裡,今天讓八老去告訴吳小官,千萬彆讓他父母知道。”
八老領命,來到新橋市吳防禦的絲綿鋪前,沒敢直接進去,隻在對門人家的屋簷下徘徊,眼睛一直盯著店鋪。過了一會兒,隻見吳山從店裡走出來。他急忙迎上去,拉著吳山離開店鋪,找了一戶織絹人家坐下,說道:“五姐聽了官人的話,明天就搬去城裡,讓我來告訴官人一聲。”吳山問:“搬去城裡哪裡?”八老說:“搬到遊羿營羊毛寨南橫橋街上。”吳山從懷裡掏出一塊約二錢重的銀子,遞給八老,說:“你拿去買點酒喝。明天中午,我來送你們。”八老謝過,拿著銀子回去了。
第二天上午九點到十一點左右,吳山帶著小廝壽童出門,先到歸錦橋邊的南貨店買了兩包乾果,讓壽童拿著,然後來到灰橋市的店鋪。和主管打過招呼後,他算了算這段時間的賬目,便走進裡麵,和金奴母子寒暄了幾句。他讓壽童遞上乾果,又拿出一封銀子,說:“這兩包乾果給姐姐泡茶,這一兩銀子,先幫襯著搬家。等你們安頓好了,我再來看你們。”金奴接過乾果和銀子,和母親一起起身道謝:“這麼貴重的禮物,真是太感謝了!”吳山說:“不用客氣,以後還要常來常往呢。”他起身一看,金奴家的箱籠家具都已經搬上了船。金奴問:“官人,走了以後什麼時候來看我?”吳山說:“頂多十五天,我就來。”金奴一家告彆吳山,當天就搬進了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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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山本來就有夏季容易生病的毛病,每到炎熱天氣,就會感到身體疲倦,人也消瘦許多。當時正值六月初,他請了針灸醫生,在背後灸了幾處穴位,在家調養,沒法去店裡。他心裡常常惦記著金奴,無奈灸瘡疼痛,不便出門。而金奴自從五月十七搬到橫橋街後,因為那條街上住的大多是軍營裡的人,不喜歡這種事,而且街道偏僻,很少有人來往。胖婦人對金奴說:“那天吳小官說十五天就來,到現在都一個月了,怎麼還不見人影?要是他來了,肯定也會幫襯我們。”金奴說:“讓八老去灰橋市的店鋪看看吧。”
八老來到店鋪,見到主管,問道:“我想見見吳小官。”主管說:“官人灸火還沒好,一直在家沒來。”八老說:“要是主管回去,麻煩捎個信,就說我來過了。”八老沒多停留,告辭後回家,把情況告訴了金奴。金奴說:“怪不得沒來,原來是在家灸火。”
當天,金奴和母親商量後,讓八老買了兩個豬肚,洗淨後灌入糯米和蓮肉,煮熟備用。第二天一早,金奴在房中磨墨揮筆,寫了一封信:“賤妾賽金再拜,謹啟情郎吳小官人:自與您分彆後,思念之情從未減少,時刻牽掛於心。之前承蒙您相約,我日日倚門盼望,卻不見您到來。昨天讓八老去探望,也未能見到您。我搬到這裡後,生活十分冷清。聽說您灸火疼痛,我坐立不安,卻無法替您分擔。現備上豬肚兩枚,略表問候之意,還望您收下。情長紙短,不儘欲言。仲夏二十一日,賤妾賽金再拜。”寫好後,她把信折好封上,將豬肚裝在盒子裡,又用帕子包好,交給八老,叮囑道:“你見到吳小官,一定要親手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