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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圖公案 第51到60(2 / 2)

恰好之前在後巷看見邱一所騙傘的兩個人中,有一個是糧戶孫符,他見包公審出了實情,不禁拍手道:“這真是活著的城隍啊,不需要證人。”包公拘問他說的是什麼事,孫符就說了邱一所借傘的經過,還說:“後來老爺斷得明白,所以小人不覺歎服。”包公也更加知道自己斷案沒有冤枉人。

第五十六則瞞刀還刀

話說有個百姓叫鄒敬,以砍柴為生。一天,他去山上砍柴,挑著柴進城售賣,把砍柴刀插在柴捆裡,忘記拔出來,連柴一起賣給了秀才盧日乾,得了二分銀子便回家了。到了午後,他又去砍柴時,才想起刀還在柴裡,急忙趕到盧日乾家去取。

盧日乾為人吝嗇,不肯還刀。鄒敬在盧家急切地索要,情急之下說了些難聽的話。盧日乾是包公的得意門生,仗著這層關係,就寫了張字條讓家人送到縣衙。包公問明緣由,覺得事情很小,便賣了盧日乾的麵子,打了鄒敬五板子,讓他回去了。

鄒敬被打後心裡不服,又到盧日乾家門口大罵不止。盧日乾便穿戴好秀才衣帽,親自去見包公道:“鄒敬這人刁蠻頑固,承蒙老師責罰,他反而撒潑,又在街上大罵,懇請嚴加懲治,才能警示那些刁民。”包公心裡琢磨:“這村民敢如此大罵秀才,想必那刀真的插在柴裡,被盧日乾隱瞞了,他又受了刑責,所以憤憤不平。”於是叫來快手李節,悄悄囑咐了一番,又把鄒敬鎖在一旁等候。

李節領命來到盧日乾家,對盧娘子說:“娘子,那個村夫罵你家相公,被送到衙門裡,之前打了五板子,現在又打了十板子。你家相公讓我來說,如今把柴刀還給他吧。”盧娘子問:“我家相公怎麼不自己來?”李節說:“你家相公見了我家老爺,老爺定要留他退堂後喝茶,哪裡能馬上回來?”盧娘子信以為真,就把柴刀拿出來還給了李節。

李節把刀拿回衙門呈上:“老爺,刀在這兒。”鄒敬說:“這正是我的刀。”盧日乾頓時臉色大變。包公故意喝道:“鄒敬,休怪本官打你。你既然要取刀,本該好言相求,他沒去看,怎麼知道刀在柴裡?你竟敢出言辱罵,且問你,辱罵讀書人該當何罪?我從輕發落,隻打你五板子,秀才的字條裡已說肯把刀還你,你回去後又罵,如今刀雖還給你,還該再打二十板子!”

鄒敬磕頭求饒。包公道:“你在盧秀才麵前磕頭請罪,就赦免你。”鄒敬雖不情願,還是在盧日乾麵前連磕了幾個頭,然後連忙退了出去。

包公轉而責備盧日乾:“賣柴謀生,最為辛苦,你怎麼忍心隱瞞他的柴刀,你的良心何在?我若偏護你,不查明白,又打了這人,就是我有負於小民了。我在眾人麵前說你自己肯還刀,讓鄒敬叩謝,也是為了顧全你的廉恥。”說得盧日乾滿麵羞愧,無言以對,隻好退下。

包公派人到盧家騙出柴刀,可見其智慧;在人前回護盧日乾,掩蓋他的過錯,可見其寬厚;背後叮嚀,責令他改過,可見其教化之心。這一舉動,同時具備了三種美德。

第五十七則紅牙球

話說京城裡有個富家,主人姓潘名源柳,人們稱他為長者,原本是官宦世家。他有個兒子名叫潘秀,排行第八,剛二十歲,風度翩翩。清明時節,潘長者備好祭品上墳掃墓。家中有一對紅牙球,是皇家出產的寶物,當年真宗賜給潘秀祖父的。長者出門後,潘秀帶著牙球出門閒逛,走著走著,忽見對門劉長者家朱門雅致,簾幕半垂,簾下露出紅裙和小巧的弓鞋,潘秀頓時魂不守舍,想見到女子卻又沒辦法。

這時,一個名叫王貴的浪蕩門客走來,對潘秀說:“官人在這兒等什麼呢?”潘秀如實相告。王貴說:“官人想見那女子有什麼難的?”於是出了個主意,讓潘秀上前假裝玩球,把球拋進簾內,再假裝追球,掀開珠簾就能見到女子。潘秀照做,隻見那女子十六歲左右,杏眼桃腮,美貌無比,他便上前作揖。女子名叫花羞,問道:“郎君為何到這裡來?”潘秀答道:“因玩耍時丟了牙球,趕來尋找,冒犯了娘子,還望恕罪。”

花羞見潘秀風度不凡,心中喜愛,便含笑道:“今日父母都出去踏青了,有幸與你相逢,這是難得的機緣,願與郎君同飲一杯,稍敘情意。”潘秀聽罷,又疑又怕,不敢答應。花羞竟拉住他的衣服說:“若不答應,我就告官。”潘秀不得已,隻好依從。

兩人在香閨中對飲,飲罷後情投意合。花羞問:“郎君今年多大了?”潘秀答:“虛度十九歲。”花羞又問:“可曾娶妻?”潘秀說:“還沒有。”花羞說:“我也未曾許人,郎君若不嫌棄‘淫奔’的名聲,我願侍奉你。”潘秀驚道:“已蒙賜酒,足見厚意。但若娘子如此行事,令尊知道了,小生如何擔待罪禍?”花羞說:“深閨隱秘,父母必定不知,郎君不必害怕。”潘秀見她心意堅決,也動了情,兩人便同入羅帳,有了親密關係。

事畢,潘秀披衣起身告辭。花羞對他說:“我有心事向你傾訴。今日有幸與你歡會,我未成家,你未娶妻,何不讓雙方遣媒說合,結為夫婦?”潘秀答應了,兩人指天為誓,彼此絕不背盟。

潘秀回家後,日夜思念花羞,如醉如癡,日漸憔悴。父母再三追問,他不得已說出與劉氏女相愛的事。父母很心疼,立刻派媒人去劉長者家議婚。劉長者對媒人說:“我沒有兒子,隻有花羞一個女兒,不能嫁出去,招婿入贅才行。”媒人回來告訴潘長者,長者心想:“我也隻有這一個兒子,怎麼能出去入贅,想必是劉家故意推托,這門親事難成。”於是對潘秀說:“劉家既然不願聯姻,京中豪富眾多,不愁找不到親事,我會另外商議。”潘秀沉默不語,婚事就此耽擱,後來果然另娶了趙家女子。潘秀與花羞的情緣,也就此斷絕。

潘秀成親那天,迎親隊伍車馬盈門,笙樂嘹亮。花羞在門外眺望,問小婢:“潘家今日為何如此喧鬨?”小婢答:“潘郎娶趙家女,今日成親。”花羞聽了,回想往事,淚如雨下,自悔自怨,越想越氣,說不出話來,竟氣悶而死。父母哭得十分哀傷,卻不知緣由,便讓仆人王溫、李辛將她葬在南門外。

李辛回家時天色已晚,想起花羞容貌可愛,心中不舍,就對父母說:“今夜有事要外出。”父母應允。二更時分,月色微明,李辛去掘開墳墓,劈開棺木,見花羞容貌依舊。他心想:“可惜了這女子,能與她的屍身同宿一夜,雖死無憾。”於是揭起她的衣裳,和她躺在一起。過了一會兒,忽見花羞微微動了身子,眼睛漸漸睜開,不久就能說話了,問道:“誰竟敢與我同睡?”李辛驚道:“我是你家仆人李辛,主翁讓我葬娘子在此,我因不忍舍棄,今夜掘開棺木看看,沒想到娘子醒了,真是天賜之幸!”

花羞恢複了神誌,忽然想起前日家中的事,便把因潘秀負盟而氣死的情由告訴李辛,說:“如今天賜還魂,幸得你掘開墳墓,讓我重生。此恩無以為報,我不願回家,願與你結為夫婦。棺中所有衣服物件,都給你拿去。”李辛大喜,重新掩好墳墓,帶花羞回家。天還沒亮,他敲門回家,母親開門見他帶了個婦人回來,奇怪地詢問。李辛騙母親說:“這女子原是娼家出身,與我相識多年,如今情願脫離風塵,與我結親,今日帶回來見父母。”母親信以為真,兩人便成了夫婦,感情深厚,沒人知道她就是花羞。李辛把她的衣服首飾都拿到彆處賣掉,因此致富。

半年多後,鄰家冬夜失火,燒到李辛家。花羞慌忙中隻穿單衣逃出,與李辛走散,行過幾條街巷,無依無靠。忽然她認出自家房屋,便叩門呼喚。院子喝問:“誰在敲門?”花羞應道:“我是花羞,回來見爹娘一麵。”院子驚道:“花羞已死半年,怎麼又來敲門?定是鬼魂!明日我自會通報主翁,多焚些紙錢衣飾給娘子,你快回去吧。”說罷竟不敢開門。

花羞欲進不得,欲去無處,寒風刺骨,衣衫單薄,隻能空自垂淚。忽見潘家樓上燈光明亮,筵席未散,便又去潘家叩門。門公怪問:“是誰?”花羞說:“傳話給潘八官人,我是劉家花羞,還記得昔日因玩牙球與他相見,今夜有事特來投奔。”門公稟報潘秀。潘秀心想怪異,這劉家女已死半年,想必是鬼魂無依,便叫李吉點燈,拿冥錢衣飾出去焚燒,自己持寶劍隨身。開門後,果然見花羞垂淚乞憐。潘秀說:“你父母是大富人家,回去求些香燭紙錢便是,何必苦苦糾纏我?”說罷燒了冥錢,急忙讓李吉關門。花羞連聲叫屈不肯走,喊道:“你好個負心人!”潘秀大怒,再次出門揮劍砍去,然後閉門睡覺。

五更將儘時,巡夜士兵在門外大叫:“有個無頭婦人在外,渾身是血!”都巡將此事申報府衙,轟動了街坊。劉長者聽說後,心中懷疑,當晚夢見花羞來告:“我被潘八殺了,屍骸在他家門外,求爹爹伸冤!”說罷掩淚而去。長者醒來告訴妻子:“花羞想必是還魂了,被人開了墓。”天亮後去掘開墳墓,果然不見屍骸,便寫狀子向包公告狀。

包公立刻派人傳潘秀,不多時將他拘到。包公以盜掘墳墓、殺害花羞的罪名審問,潘秀不知詳情,無言以對。包公追問緣由,潘秀便供述了揮劍斬“鬼魂”的經過。包公疑而未決,將潘秀收監,隨即張貼榜文:“潘秀殺花羞一案,潘秀不肯招認。若有人知當初是誰開墓救得花羞還魂,前來報知,賞錢一千貫。”

李辛見了榜文,到府衙自首請賞,將花羞還魂之事一一告知。包公判道:李辛不該掘開墳墓,致使潘秀誤殺花羞,將李辛處斬,潘秀免罪。後來潘秀追思花羞之事,憂念過度,竟患病而死,這也是花羞怨恨的報應。

第五十八則廢花園

話說四川成都府有個叫何達的人,為人剛直,四十歲了還沒有子嗣。有一天,他和叔家的兒子何隆為了尚未分清的家產爭論起來。何隆也是個奸猾刁鑽的人,一點也不相讓,兩人就把官司打到了官府,還牽連了證人,官司打了好幾年都沒決斷,因此兄弟倆結下了仇怨。何達想找個脫身的辦法,就來見姑姑的兒子施桂芳商量。

施桂芳原本出身官宦家族,從小學習詩書,聰明有才,還沒娶妻。那天見表哥來家,就把他請到屋裡坐下,問他來由。何達說:“就因為打官司這件事,我連年煩憂,不僅耗費錢財,還牽涉眾多,後悔莫及,想找個脫身的辦法,特地來和賢弟商議。”桂芳說:“表哥要是不說,我也正想告訴你,之前有位老朋友韓節使在東京做官,時常派人來請我,表哥何不整理行裝,和我一起去拜訪他,一來可以遊玩京城的景致,二來也能避開這裡的是非。”何達聽了非常高興,立刻辭彆桂芳回家,和妻子說了這事,收拾好衣物錢財,約定日期後,就和桂芳以及家人許一離開成都,向東京進發。

走了二十多天,眼看東京城不遠了。傍晚時分,他們在城東的一家客店歇腳。第二天一早進城,打聽韓節使的消息,有人回答說:“韓節使正在巡視都城,還沒回衙。”於是桂芳和何達就留在城東的驛舍裡,等待韓節使回來。

兩人清閒無事,每天隻是飲酒作樂,聽說哪裡有景致,就去觀賞遊玩。一天,何達和桂芳遊到一個地方,遠遠看見樓閣若隱若現,風中傳來鐘聲。何達說:“前麵莫不是個好地方,和賢弟一同去看看吧。”桂芳跟著他走過去,原來是一座古寺。

兩人走進寺裡,正好遇到兩位老和尚在佛堂上講經,見有客人來,就起身行禮,把他們請到方丈室,分賓主坐下。僧人問:“兩位秀士從哪裡來?”桂芳回答說:“來拜訪老朋友沒遇到,特意到貴寺遊覽。”僧人讓童子奉茶,何達和施桂芳喝完茶,僧人又讓童子取來鑰匙,打開各處的門,讓他們觀景。

何達和施桂芳登上羅漢閣觀覽一番,隻見寺前有一片樹林,幽靜奇特,古木茂密,便問童子:“那一片樹林是什麼地方?”童子回答說:“原本是劉太守置辦的花園,太守去世後,如今已經荒廢很久了,隻剩下一片園林樹木。”桂芳聽了,對何達說:“我們去遊玩一番吧。”

兩人來到花園,隻見園牆崩塌,砌石歪斜,草叢小徑上滿是狐狸和兔子的蹤跡。桂芳感歎道:“從前人剛置辦這個花園的時候,哪裡想到今天會是這個樣子。”忽然何達說:“剛才我失落了一塊手帕,裡麵包著幾兩碎銀,莫非掉在佛閣上了,賢弟請稍等,我去取來就回。”說完就走了。

桂芳緩步走進竹林中,等了很久,何達也沒來。忽然有兩個女婢從林外走進來,看見桂芳笑著說:“太守請你去議事。”桂芳問道:“你們太守是誰?”女婢說:“你去了就知道了。”桂芳忘了等候何達,就跟著兩個女婢走了。

等到何達回來找桂芳,發現他不見了,四下搜尋,一點消息也沒有。天色漸晚,何達心想:“莫非他等我不來,先自己回驛舍了?”於是抽身回到驛舍詢問。

再說桂芳被女婢引到一個地方,但見明樓大屋,朱門繡戶,原來是一處官府宅院。堂上坐著一位官員,見桂芳來到,就下階迎接,把他請到堂上賜座,對他非常禮敬。桂芳再三謙讓,那位官員說:“足下遠道而來,不必過於推辭。老夫在此避居十幾年了,這裡人跡罕至。今日與君相遇,絕非偶然。我有個女兒,年紀不小了,還沒許配人家,想找個好女婿卻沒找到,如今願把她許配給你,希望你不要推辭。”

桂芳正不知如何回答,那位官員就吩咐女婢,準備筵席,讓秀士今晚完成婚禮。桂芳惶恐不安,再三辭讓,但群女還是把他引入內室。隻見錦帳秀帷,金碧輝煌,一位美人出來與他相揖,於是兩人結為夫妻。桂芳歡悅地得到這樣的佳偶,真覺得是奇遇。從那以後,他再也沒見過太守的麵,隻是終日與眾多婦人簇擁嬉戲。

何達回到驛舍,問家人許一:“可曾見桂官人回來?”許一說:“桂官人與主人一同出城,還沒回來。”何達心中驚疑,擔心桂芳在林中被老虎傷害。過了一夜,他再去寺中打聽,沒有人知道。到了晚上,何達隻得怏怏地回到驛舍。

他在驛舍停留等候了十多天,還是沒有桂芳的消息,就和家人商議,收拾行裝回家。回到家,往日的官司還沒平息,何隆得知何達回來,問起施桂芳下落不明,就以何達謀死桂芳為由,寫了狀子告到本司。

有司衙門拘拿何達審問此事,何達無法辯解,就被監禁在獄中。何隆懷恨在心,想借此機會讓何達償命,在衙門上下行了賄賂,催促勘問此事。何達受刑不過,隻得招認了謀害之罪,有司寫成文案,判何達死罪,押解到西京處決。

當時包公為護國張娘娘進香,到西京玉妃廟還願,事畢經過街道,望見前麵一道怨氣衝天而起,就問公牌:“前麵人頭攢動,發生了什麼事?”公牌稟道:“有司官今日在法場上處決罪人。”包公心想:“這當中必定有冤枉的人。”立即派公牌去通報,罪人要先審實了,才允許處決。公牌急忙回複,監斬官不敢開刀,就把犯人帶來見包公。

包公勘問何達,何達悲咽不止,把前麵的事訴說了一遍。包公聽了供詞,又拘來他的家人詢問,家人也訴說並沒有謀死的情由,隻是不知桂官人的下落,難以辯解。包公覺得可疑,下令把何達暫時關在獄中,再等候勘問。

第二天,包公吩咐封了府門,扮成青衣秀士,隻帶了軍牌薛霸和何達的家人許一,共三人,徑直來到古寺中查訪此事。正好兩位僧人在方丈室閒坐,見三人進來,立刻起身迎接,讓他們坐下。僧人問:“秀士從哪裡來?”包公回答說:“從四川來到這裡,路途勞頓,特來貴寺借宿一夜,明天就走。”僧人說:“隻怕鋪蓋不周全,住宿是可以的。”

於是,包公獨自在廊下行走,見一個童子出來,就說:“你帶我四處遊玩一遍,我給你銅錢買果子吃。”童子見包公神色不同尋常,笑著說:“今年春天,有兩個秀士來寺中遊玩,結果失蹤了一個,足下今天來了幾位?”包公正想查究此事,聽童子這麼說,就賠著小心詢問。童子敘述了事情的緣由,還引出山門,用手指著說:“前麵那片茂密的樹林裡,常有妖怪出來迷人。那一天,秀士進林中遊玩,就不知去向了,至今也不知道下落。”包公把這些記在心裡,就在寺裡過了一夜。

第二天,包公同許一去林中行走,查究此事。隻見四下荒寂,寒氣侵人,沒有一點動靜。正疑惑間,忽然聽到林中有笑聲,包公冒著荊棘進入林中,隻見一群女子簇擁著一個男子在石上作樂飲酒。包公近前大聲嗬斥,群女都跑沒了,隻留下施桂芳坐在林中的石上,昏迷不醒。包公令薛霸、許一扶著他回去。

過了幾天,桂芳口中吐出幾升惡涎,如夢初醒,漸漸恢複了神誌。包公於是升堂開審,命薛霸拘拿何隆等人到階下,審勘桂芳失蹤的緣由。桂芳就把之前的事情說了出來,說完,嗚咽不止。

包公道:“我如果不親自到那個地方,怎麼會知道有這樣的異事。”於是責問何隆:“你不知道人家的生死,為什麼妄告何達謀殺桂芳?如今桂芳還活著,你當何罪?”何達哭著訴說:“何隆因為家業分不清楚,連年訴訟沒有決斷,以致結下深仇,特意用這件事想置小人於死地。”包公認為他說的是實情,就對何隆用刑拷問,何隆知道自己理屈,就一一招認了。

包公寫成文案,判何隆杖打一百,發配滄州充軍,永遠不得回鄉;台下衙門裡受了何隆賄賂,不明察冤情,致使何達屈招的官吏,都革去職務,不予寬恕;施桂芳、何達查明確實無罪,各自放回家去。

第五十九則惡師誤徒

話說在教育子弟方麵,選擇老師是首要之事。要是先生誤了學生的終身大事,實在令人痛恨。東京有個姓張的先生,名叫大智,生來一字不通,僅能寫出一本《百家姓》。不過這位先生有個“本事”,特彆擅長謀得好的教館差事,往往待個三五年,能掙得七兩銀子或八貫錢,卻從不曾認真教學生一個字,對耽誤學生的大事毫不在意。有位東家姓楊名梁,因學生始終沒長進,便向包公狀告此事。

楊梁的訴狀內容為:“狀告惡師耽誤學生一事。古人交換子女來教育,是希望孩子能成才,而做老師的弊端,就在於盲目好為人師。如今張某目不識丁,卻強行謀得教館職位。索要的學費不少,卻從未用心教學。耽誤孩子無法成才,這比殺人的危害還大。懇請您端正文風,重振教育正道。特此上告。”

包公看完訴狀,大怒道:“做先生的耽誤學生,這罪過可不小。”隨即喚鬼卒速速捉拿惡師張大智到案!不一會兒,張大智被帶到。包公問道:“張大智,你是如何耽誤人家學生的?”

張大智辯解道:“張某雖說不上有才華,但也略知教學方法,隻是這教法需要因材施教。學生天生愚鈍,做先生的也無可奈何。即便孔夫子有三千徒弟,又怎能個個都成為賢人呢!況且做先生的就像父母一樣,都希望學生好,哪會盼著學生不好呢!還有,孔夫子說過:‘隻要主動送上十條乾肉作為見麵禮的,我從沒有不教誨的。’孟子也說:‘主人家如此對待先生,先生應儘忠且恭敬。’這麼看,做主人家的也有難處。因為楊某的學生既蠢笨,對先生的禮數又疏忽,所以才沒能成為大賢。”

包公轉而問楊梁:“你為何怠慢先生?”楊梁說:“因為見先生不善於教導,所以或許對他有些怠慢。”張大智立刻反駁:“你既然覺得我不善教導,為何不辭退我另請高明?”楊梁也回道:“你既然覺得我怠慢你,為何不自己辭職去彆家任教?”兩人爭辯了許久。

包公喝道:“彆再爭辯了,你們兩家終究都有做得不妥的地方。”這時張大智又遞上一份訴詞:“狀訴被誣蔑一事。上天會根據資質厚待眾生,聖人會依據個性施行教育。‘有朋友從遠方來,難道不會對國家有利嗎?’隻要主動送上束修的,我曾數月專注教學,連肉味都忘了。大人請容我稟告,我教化學生的心意,蒼天可表。特此上訴。”

包公看完訴詞,冷笑道:“待我考一考這位先生,也好看看主人家的說法是否屬實。”於是出了一道題目,讓張大智當場作答,結果他果然一字也寫不出來。包公說道:“果然名不虛傳!主人家對先生怠慢,也是有原因的;但先生耽誤學生,其罪過如同謀財害命。不過主人家既然請了這位先生,即便他不通文墨,也該以禮相待,善始善終,不該破壞了師道的體麵。如今罰先生轉世為牛,替主人家耕田,以償還前世的債;罰主人轉世為豬,今生舍不得以禮待先生,來生便要割肉給人吃。”

包公的判詞寫道:“審案發現,師有師道,可先生如同黑漆燈籠,怎能照亮學生的前程;弟有弟道,但學生如朽木劣材,又怎能雕琢成才;主有主道,可主人若一毛不拔,又怎能成就事功。先生沒有正確的教學方法,誤了多少後生,罰作牛並不過分;主人不懂道理,敗壞了天下的師道尊嚴,罰作豬又有何冤。從此要勸誡先生,彆隻顧自己‘吃草’指索取報酬);也要告誡主人,莫要到來世承受屠宰之苦。”

批完判詞,包公下令將兩人各打一頓杖刑,這才作罷。

第六十則惡公私媳

話說西吳有個叫施行慶的人,竟想與兒媳宋氏有不當關係。一日,他的兒子得知此事,羞憤之下自縊而死。施行慶對此竟暗自高興,卻沒想到兒媳宋氏因痛失丈夫,更加不肯與他有任何不當接觸。隻是他兒子有一位貌美的妾室,施行慶竟與她日夜相處,此事傳遍了整個州郡,人們都稱他家為“灰池”。

施行慶有兩個孫子,年紀還小,他竟用豐厚的聘禮為大孫子定下一門親事。孫子還不到十歲,孫媳卻已有十六歲,施行慶竟將孫媳接進門,自己占有。宋氏因家中醜事傳揚,憤懣不平而死。沒過多久,施行慶也被惡鬼抓走。

不料施行慶竟在陰司狀告:“狀告不孝之事:婦德以侍奉公婆為首,孝道以順從長輩心意為先。兒媳宋氏驕橫凶悍,凶惡無比。我曾有求於她卻未得應允,心中一直掛懷;她反而敗壞我的名聲,導致我含冤而死。至親宋存可做見證。如此毫無孝義,理應嚴加追究。特此上告。”

包公看罷訴狀,大怒道:“兒媳不孝,該當何罪?”隨即拘來宋氏審問。鬼卒將宋氏帶到,宋氏申訴道:“狀訴‘新台之恥’事:若說我不孝,我不敢否認這名聲,但世人稱我家為‘灰池’,這汙名又怎能讓人尊崇?與其做有違倫理之事,我寧可擔下不孝之名。特此上訴。”

包公看罷更是憤怒:“原來竟有這等事!人非禽獸,怎能做出如此惡行!施行為,你做出這等勾當,怎還敢告人不孝?”施行慶再三抵賴。包公喝道:“我也聽聞你家‘扒灰’的名號,如何抵賴?”宋氏又將家中醜事詳細陳述一番。

包公問:“宋存又是何人?”宋氏道:“就是與他狼狽為奸的人。”包公命人拘來宋存,說道:“宋存,我一見你就覺得厭惡,你為何還為他做假證?真是可惡!先割去你的舌頭,省得你滿口胡言。”又吩咐鬼卒割去施行慶的相關部位,將火丸塞入兩人口中,致使他們肌肉腐爛,隨後吹一口孽風,讓他們重新托生為人。

包公判道:“經書中有‘新台之恥’的典故,世俗中也有‘扒灰’的羞恥說法。施行慶是何等人物,竟敢肆意妄為,不顧禮義廉恥,真是連禽獸都不如!他反倒狀告兒媳不孝?天下若都如施行慶這般,恐怕連孝道都無從談起了。更有宋存為他作證,實在無禮。這是何等不堪之事,宋存又是何等之人,竟硬要幫凶作證?況且我這是什麼樣的衙門,豈容如此放肆,特加重罰以儆效尤。”

判完後又道:“施、宋二人,都罰去托生為龜;宋氏守節而死,來生做個以占卜為業的人,讓她日夜用火炙烤這二人的‘龜殼’,以報今日之仇。”說罷,命鬼卒將幾人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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