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書同軌記春秋,畫卷長留萬古流。碑苑雙碑凝漢梵,豐碑無語照千秋。”長安的暮冬,秘閣內燭火通明,一幅長達十丈的畫卷正緩緩展開——畫中,長安的朱雀大街與曲女城的恒河碼頭交相輝映,大唐的工匠與天竺的畫師並肩製瓷,儒師在州學講授《論語》時,佛陀像前的香爐正嫋嫋生煙。這便是李敬玄與天竺畫師阿羅憾耗時三年完成的《唐梵文明圖》,而在秘閣的另一側,僧一行與瞿曇羅編撰的《唐梵通曆》已修訂完畢,即將送往梵州。當筆墨與曆法交織,當畫卷與碑石共存,李承乾時期的唐梵交融,正化作跨越時空的文明印記,在曆史長河中悄然凝固。
《唐梵通曆》的編撰,始於一場星夜論道。那日,僧一行與瞿曇羅在太史局觀星台觀測木星運行,發現兩國的星象記錄雖表述不同,數據卻驚人吻合。瞿曇羅忽道:“曆法若隻行於一方,終是偏狹。何不編一部通曆,讓大唐與梵州共用,既守唐之節氣,又存梵之星象?”僧一行深以為然,當即上奏李承乾,獲旨允準。
編撰通曆的過程,是一場智慧的對話。僧一行堅持保留大唐的二十四節氣,認為“農時依節氣而行,關乎民生”;瞿曇羅則主張納入天竺的“九曜”運行規律,理由是“星象可定吉凶,關乎信仰”。兩人爭執不下時,便到觀星台實測驗證——當發現清明時節,梵州的恒河兩岸恰是“黃鶯初啼,稻秧始插”,與長安的物候相合,便將節氣與星象並列標注。最終成書的《唐梵通曆》中,“立春”條下既寫“東風解凍,蟄蟲始振”,又注“木星行至婁宿,梵曆稱‘梵天初醒’”;“冬至”旁既記“日南至,影長一丈三尺”,又錄“太陽入摩羯宮,梵俗謂‘萬物歸藏’”。
通曆修成那日,李承乾親自作序:“曆者,載光陰,記寒暑,亦係民心。今唐梵通曆,非為齊一時辰,實為證兩邦共沐日月,同守天道。”他命人將通曆譯成梵文,與漢文版本一同刊刻,在大唐與梵州同步推行。梵州的農夫用通曆指導春耕時,發現唐之“穀雨”恰是播種赤稻的最佳時機;長安的僧侶查閱通曆時,能精準算出梵州佛誕節的日期,兩國民眾在翻閱同一本曆書時,忽然懂得“我們仰望的,原是同一輪日月”。
幾乎同時,《唐梵文明圖》的繪製也進入尾聲。李敬玄是文壇宿老,擅長勾勒大唐風物;阿羅憾則是天竺畫聖,精於描繪梵地風情。兩人約定“各繪所長,互補所短”——李敬玄畫長安的朱雀大街時,阿羅憾便在街角添一座小小的佛龕;阿羅憾繪恒河的沐浴節時,李敬玄便在岸邊加幾名唐商的身影。畫卷分三卷:“佛理同輝”繪玄奘頂骨舍利入梵、菩提伽耶共修佛殿;“技藝共融”畫瓷窯並燒唐梵瓷、州學同授漢梵文;“民生相依”則錄圩田共耕、商路同護的日常景象。
最動人的是畫卷的細節:一名天竺學子在雙語冊上批注《論語》,筆尖懸在“仁”字上方,而他身後的書架上,《金剛經》與《詩經》並排而放;曲女城的市集上,唐商用梵語討價還價,天竺婦人則用唐式算籌清點香料,貨架上的青瓷碗,外側是越窯的蓮紋,內側刻著梵文“吉祥”。阿羅憾在畫跋中寫道:“初繪時,覺唐梵殊異;終了時,方知萬物同源。”
當《唐梵文明圖》送入秘閣,那陵提婆王在曲女城修建的“唐梵碑苑”也已落成。碑苑選址於大唐護國寺旁,占地十畝,沿中軸線排列著三十餘通石碑,皆用漢梵雙語鐫刻。第一碑是李承乾的冊封詔書,字跡拓自原件,莊嚴雄渾;第二碑錄兩國互贈典籍名錄,從《千金方》到《阿闥婆吠陀》,共列三百餘種;第三碑刻“唐梵合律”的條文,“十惡”罪名旁注著對應的佛教戒律……每一碑都是一段曆史,每一石都見證交融。
碑苑的儘頭,立著兩尊等身雕像。左側是李承乾,身著唐式龍袍,左手按劍,右手持卷,目光望向西方;右側是那陵提婆王,身披唐式紫袍,左手握佛經,右手撫碑,視線投向東方。兩尊雕像肩並肩,腳下的基座刻著漢梵雙語“永為一家”,字縫間已生出幾株細草,仿佛時光在悄然見證。
雕像揭幕那日,那陵提婆王率梵州百姓舉行盛大祭典。他在碑前誦讀祭文:“昔者,唐梵隔萬裡,音信難通;今者,碑石連兩邦,文脈永續。此非一人之功,實乃天道使然——人心向和,文明方興。”祭文畢,僧侶們用漢梵雙語念誦《心經》,聲浪掠過碑廊,與長安秘閣內展開的《唐梵文明圖》遙遙呼應。
消息傳到長安,李承乾命人將《唐梵文明圖》與《唐梵通曆》的真跡送入秘閣,與“唐梵碑苑”的拓片一同收藏,立下規矩:“凡後世帝王,需每三十年檢視一次,若通曆仍行、畫卷未損、碑石不朽,便知唐梵之好未絕。”他還特意將那陵提婆王贈送的“唐梵瓷瓶”置於秘閣中央,瓶身的龍紋與飛天紋在燭火下交融,恰如這一室的文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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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冬至,李承乾在禦書房翻閱《唐梵文明圖》的副本,李象侍立一旁。“你看這畫中的孩童,”李承乾指著卷尾的場景——一名唐童與一名梵童在恒河畔共放風箏,風箏一麵畫著龍,一麵繪著蓮花,“他們或許不知長安與曲女城相隔萬裡,卻能一同嬉笑。這便是文脈永續的意義:不必讓所有人都記得冊封、結盟的細節,隻需讓後世知道,曾有兩個文明,像這樣笑著走到過一起。”
李象點頭:“就像碑苑的雕像,不言不語,卻能讓千百年後的人看見,唐梵曾‘永為一家’。”
數年後,李承乾與那陵提婆王相繼離世,但《唐梵通曆》仍在兩國推行,《唐梵文明圖》的摹本在絲路各國流傳,唐梵碑苑的碑石雖經風雨侵蝕,“永為一家”的字跡卻愈發清晰。有西域商人路過碑苑,見雕像並肩而立,不解其意,當地老者便指著恒河道:“就像這河水,一半來自雪山,一半彙入海洋,本就不分彼此。”
又過百年,梵州的州學裡,學子們仍在用雙語冊研讀《論語》;長安的太史局中,天文學家依舊參照《唐梵通曆》觀測星象;而秘閣的《唐梵文明圖》前,常有年輕的畫師駐足臨摹,試圖讀懂畫中跨越時空的微笑。
這便是文明交融的終極形態:不是一方吞噬另一方,而是像《唐梵通曆》中的節氣與星象,彼此映照;像《唐梵文明圖》裡的唐梵工匠,並肩協作;像碑苑的雕像,沉默而立,卻讓每一個路過的人,都能感受到那份“永為一家”的溫暖。當歲月流逝,王朝更迭,唯有這些筆墨、曆法、畫卷、碑石,會帶著李承乾時期的唐梵記憶,在曆史長河中永遠流淌,成為人類文明史上,一抹永不褪色的青白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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