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工匠正在塚周鋪設排水暗渠,鐵鍬偶爾磕到埋骨處的老磚,便立即放輕動作。有白發老者俯身掬起一捧新土,混著碎瓊亂玉的土粒從指縫漏下,簌簌落回八百年前的舊墳。
忽聞鐘磬聲自配殿傳來,原是匠人們正在試音,青銅編鐘的餘韻裡,幾個孩童舉著新買的木雕將軍像跑過碑廊,驚起簷角銅鈴叮當。
他們不曾注意廊下那塊被香火熏黑的老碑,那上麵“敕建忠烈廟”的字跡,正與今日新刻的“鄂王廟”匾額隔著時空對望。
斜陽穿過廟門時,最後一筐建築殘土被運出西角門。
老監工撣著衣襟上的石灰,忽然對著墓塚方向長揖跪拜,
風過處,幾片新裁的宮絹從臨時祭台上飄起,像極了當年臨安城頭未落儘的旌旗。
鄂王廟裡,嶽飛墓前人潮湧動,百姓們自發攜帶香燭祭品前來祭拜,墓前很快堆滿了鮮花和供品。
三日後,朝廷在西湖旁舉行盛大祭奠儀式。
天剛蒙蒙亮,禁軍就已將西湖周邊戒嚴,然而這阻擋不了百姓的熱情,十萬臨安民眾自發聚集在警戒線外,翹首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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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三刻,儀仗隊開路,韓侂胄作為大宋首相身著正式朝服,率領文武百官緩步而來,辛棄疾和陸遊分彆走在左右,三位主戰派領袖麵色肅穆,眼中卻燃燒著熾熱的火焰。
新落成的嶽王廟前,韓牧早已率領全真一百名弟子布置好法壇,為嶽武穆舉辦法事,超度英靈。
吉時到,鐘鼓齊鳴。
韓侂胄上前一步,展開聖旨,高聲宣讀:"中書門下,維年月日,大宋太師,平章軍國重事,韓侂胄謹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於宋少保嶽忠武鄂王之神曰:
嗚呼!天柱折而日星晦,王靈逝而山河悲。昔讀史冊,未嘗不掩卷太息,痛武穆之冤,而恨奸檜之毒也!王生而忠義,幼秉大節,刺“儘忠報國”於背,豈獨銘膚?實鐫心焉。當宋室板蕩之際,王奮起隴畝,挽天河以洗甲兵,揮羽扇而整貔貅。郾城之捷,朱仙鎮之威,使金酋破膽,謂“撼山易,撼嶽家軍難”。方期直搗黃龍,迎二聖而還,雪靖康之恥。奈何十二金牌,驟催班師;風波亭獄,竟隕巨星!“天日昭昭”之歎,千古同泣;忠良菹醢之慘,萬代共憤!
昔諸葛儘瘁,誌決身殲;子胥伏劍,眼懸吳門。然未有如王之精誠貫日,而罹禍之酷者也!彼蒼者天,胡為乎殲我良將?使長城自壞,而遺虜鴟張。宋室之不振,豈非自戕股肱乎?迨夫孝宗雪冤,追封鄂國,雖隆祀典,難返忠魂。今西湖之畔,王墓巍然;鬆柏森森,猶帶怒濤。而鐵鑄奸佞,長跪階前,斧鉞加身,唾沫盈麵。善惡之報,昭然若揭,然此豈足償王之萬一耶?
王之神靈,炳耀乾坤。昔佐鄂州,顯聖退敵;今護華夏,永鎮疆圉。某等瞻仰遺烈,感憤填膺。當效王之赤忱,秉忠持正;繼王之遺誌,扞國衛民。伏惟尚饗!”
每讀一句,人群中就爆發出一陣歡呼,當聽到韓侂胄讀到剝奪秦檜爵位,改諡“謬醜”時,百姓們的歡呼聲震耳欲聾,有人甚至激動得昏厥過去。
宣讀完畢,韓侂胄親自點燃三炷高香,插入嶽王廟前的青銅大鼎中。
青煙嫋嫋升起,在朝陽映照下如同一條通天之路。
“嶽鄂王在上,願您在天之靈,佑我大宋收複河山,一雪前恥!”韓侂胄聲音哽咽。
陸遊已是老淚縱橫,早就寫下“還我河山”四個大字,命人刻於廟前石碑之上:“老朽此生,唯願見王師北定中原日!”
韓牧率領五百弟子開始做法事,誦經聲如潮水般湧起,一百柄桃木劍同時舞動,在陽光下劃出耀眼的弧線。忽然,一陣清風吹過,香爐中的煙柱直衝雲霄。
儀式持續到黃昏。
當最後一縷陽光灑在“還我河山”的石碑上時,人群中不知誰先唱起了嶽飛的《滿江紅》,很快,數萬人的合唱聲響徹雲霄:”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歌聲中,韓侂胄與辛棄疾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燃起了堅定的火焰,北伐的號角,即將吹響。
夜幕降臨,但嶽王廟前依舊人山人海,燭火如星,照亮了臨安的夜空,也照亮了大宋軍民心中沉寂已久的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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