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練,灑在臨安府層疊的琉璃瓦上。三更梆子聲剛過,皇城大內靜得能聽見露珠從梧桐葉尖墜落的聲響。
福寧殿東側的清修堂內,趙擴一襲素衣道袍正在蒲團上閉目調息。燭火在鎏金蟠龍燭台上搖曳,將他清瘦的身影投在繪有太極圖的屏風上。
“呼——”趙擴緩緩吐納,依照全真教韓牧所授的心法運轉周天。他資質平平,苦修兩年方才勉強摸到三流武者的門檻,但這已足夠讓他體會氣走經脈的玄妙。
今夜不知為何,總覺得心神不寧,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暗處蠢動。
“沙沙...”
極輕微的腳步聲被夜風送進窗欞。趙擴猛地睜眼,指尖下意識扣住蒲團下的短劍——這是辛樞密使去年萬壽節進獻的“魚腸”劍,說是給官家強身健體之餘用以防身。
幾乎同時,宮室外的紅牆下,隻見三十道黑影正沿著禦溝悄無聲息地移動。
他們像貼著宮牆生長的藤蔓,精準避開所有侍衛司的巡邏路線。為首之人打了個手勢,眾人倏然散開,藏進太湖石投下的陰影裡。
“東南角樓換崗,有半柱香空隙。”壓得極低的嗓音帶著古怪的關外口音。
黑衣人如鬼魅般穿過三重宮門。有個小太監提著燈籠從回廊轉出,還沒看清狀況就被一枚柳葉鏢釘中咽喉。他的屍體尚未倒地,已被身著夜行衣的兩道身影接住拖進花叢。
清修堂前的丹陛在月光下泛著青白冷光。為首的黑衣人突然抬手,所有人同時伏低。他眯眼打量殿門——虛掩著,仿佛專程等候來客。
整個宮室內外都不見一個內侍身影。
“記住,一定要小心行事,切記記住咱們要活的。”他扯下麵巾,露出從眉骨延伸到下頜的刀疤,“我們今夜的任務是將皇帝毫發無傷帶出臨安大內。”
而此時的首相府邸卻是另一番景象。韓侂胄披著紫貂大氅站在望樓上,冷眼看著庭院裡綻放的血花。七名黑衣刺客被困在奇門陣法中,正被十二名青衣客圍攻。
“相爺,留活口嗎?”管家捧著暖手爐躬身問道。
韓侂胄用銀簽剔著燈花,忽然輕笑:“今夜還真是有趣,那些人果真已經開始按耐不住要行動了,好,很好,正好將他們一網打儘。”話音未落,院中最後一名刺客已被長劍貫胸。
另一處,樞密使府的書房裡,辛棄疾正在批閱軍報。六十多歲的辛棄疾坐得筆直,狼毫筆在指間穩如磐石。當第三十一道氣息掠過屋瓦時,他終於擱下筆,吹滅燭火。
殺手們落入院中時,看見的是負手立在紫藤架下的樞密使。月色描摹著他斑白的鬢角,卻描不出他眼中淬煉了四十年的烽火。
“諸位夜訪寒舍,不妨留下名號。”辛棄疾捋須輕笑,青布直裰在夜風中紋絲不動。
領頭殺手瞳孔驟縮——情報說目標是個文官!但他仍一揮手:“今夜取辛棄疾首級者賞千金!”
刀光乍起的瞬間,辛棄疾踏步如崩弓。周身真氣轟然爆發,震得紫藤花如雨紛落。但見雙掌翻飛間竟隱隱有金戈鐵馬之聲,一套渾然無比的掌法瞬間使將開來,當先三人如撞山嶽倒飛出去。
“怎麼可能,一流巔峰?!”有人失聲驚呼。
辛棄疾長笑震落簷上積霜:“當年老夫親率五十騎闖五萬金營時,爾等恐怕還在穿開襠褲!”掌風過處,骨裂聲如爆竹不絕。不過片刻,三十具屍體橫陳院落。
辛棄疾站在血泊中蹙眉。這些殺手招式雜亂,卻都帶著軍中痕跡。他蹲身撕開一具屍體衣襟,胸口上的刺青赫然入目。
“江湖上有些威名的殺手組織,他們是奉了誰的命前來刺殺老夫?”辛棄疾猛地抬頭望向夜空。
大內皇宮的清修堂內,趙擴已與黑衣人交上手。全真劍法在他手中雖顯稚拙,但堂堂正正的氣勁竟一時逼得敵人難近其身。
“沒想到文弱的大宋官家竟然使得這一手好功夫!”刀疤首領突然冷笑,袖中弩機連發三箭。趙擴揮劍格擋,卻沒注意到另有一枚銀針悄沒入地磚縫隙,釋出無色無味的煙霧。
一瞬間,趙擴忽覺天旋地轉,魚腸劍“當啷”落地。昏迷前最後映入眼簾的,是黑衣人腰間晃動的腰牌——刻著侍衛司特有的蟠龍紋!
幾乎同時,皇城西北角的望潮門上,並不當值的侍衛親軍步軍司副指揮使何從良早早來到宮牆上,他正在簽押房來回踱步。
就在他著急等待之時,窗外突然傳來三聲布穀鳥叫,他猛地站定,從匣中取出半枚虎符。
“傳我命令,開閘門。”他對一旁的副將下令道,聲音有些乾澀,“奉口諭,今夜水門需檢修一個時辰。”
一旁的副將聽聞命令後,他有些愕然的抬頭道:“將軍,可這是通外城的...”
何從良手中寒光一閃,他的匕首直接捅入副將的胸口,何從良收回滴血的匕首,看著倒地抽搐的副將喃喃:“哼,該死的東西,今夜之事一旦成功,這大宋的朝廷就該換人來把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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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載著昏迷大宋天子的馬車就這樣沿著禦溝駛出皇城。
一行黑衣人紛紛換上了侍衛司禁軍的服飾,沿途崗哨竟無一人阻攔。
侍衛親軍副指揮使何從良親自護衛馬車駛過望仙橋,通往皇城外的道路上,趙擴曾在顛簸中短暫蘇醒,聽見壓低的爭執聲:“速速趕著馬車去城外,李中丞就在城外等候!……
再往後,趙擴的記憶就模糊了。隻記得濃重的麝香氣味,以及誰在耳邊說“今夜之事一旦功成,韓侂胄一黨將徹底覆滅。”。
臨安城外二十裡,翠寒堂的燈火徹夜未熄。這是禦史中丞李近功的私人彆院,此刻卻戒備森嚴,數百名侍衛步軍司的禁軍正嚴密把守著這裡,當百人侍衛親軍護送著馬車來到彆院外時,早有一人等候多時。
披著黑鬥篷的男子掀開車簾,仔細端詳趙擴蒼白的麵容:“官家可還好?”
“按中丞大人的吩咐,隻用迷香,不到一個時辰就能蘇醒過來。”領頭的侍衛親軍副指揮使何從良開口道,一旁的刀疤臉則是目光凝重的看著李近臣。
“哈哈哈哈,妹夫,你乾起活來甚好,沒想到今夜竟然如此順利,眼下我們有了官家在手,又有侍衛親軍司兵馬,隻要去刺殺韓侂胄和辛棄疾那邊的人順利,明日,我便是大宋的首相兼任樞密使,而妹夫你就是新任殿前司都指揮使了,從此以後,大宋天下可就是你我二人說了算了。”
李近功捋了捋胡須,拍了拍一旁的妹夫,他的目光中的急切之心已經有些按耐不住。
“姐夫放心,我這就前去城外的侍衛司步軍大營,三萬禁軍步軍皆是我的心腹,隻要今夜樞密使辛棄疾那邊順利得手,咱們又有官家在手,節製殿前司禁軍和侍衛司馬軍定然也不在話下,就勞煩姐夫親自說通官家了。”
李近功放心的點了點頭道,“嗯,你就放心吧,有官家在手,我們定然是萬無一失,你速速前去調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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