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同一枚巨大的、即將熔化的赤金圓盤,緩緩沉入大漠與天際的交界處,將無垠的草原和連綿的沙丘染成一片瑰麗而蒼涼的金紅色。
草原上,三道騎影被落日餘暉拉得長長的,踏著碎金般的光點,從草原深處向著蒙古大帳的方向馳來。
當先一匹較為矮壯的蒙古馬上,是十歲的郭靖。他穿著一身合體的舊蒙古袍,臉頰被塞外的風和陽光吹曬得黑紅,但一雙眼睛卻依舊清澈明亮,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純真和執拗。
他身旁,是十二歲的托雷,少年王子眉宇間已初具英氣,騎術明顯更為精湛。另一邊,是同樣十歲的華箏,她像一隻快樂的雲雀,笑聲清脆,策馬時辮子在風中飛揚。
臨近連片的營帳,郭靖勒住馬韁,笨拙卻努力地側身下馬,動作還有些搖晃,但總算穩穩站住。
他朝著托雷和華箏用力揮手,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托雷安答!華箏!謝謝你們!我今天真的學會啦!”
托雷在馬上瀟灑地回了一禮,用帶著貴族腔調的蒙古語說道:“郭靖安答,你的馬術會越來越好的!明天我們再比試!”
華箏也咯咯笑著,朝他揮揮手:“郭靖,彆忘了,三日後我們一起上山去抓兔子!”
說完,兩人一夾馬腹,帶著一串清脆的馬鈴聲和歡笑聲,朝著遠處更為宏偉的王庭大帳方向疾馳而去。
郭靖目送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氈房之間,這才轉過身,牽著自己的馬,一路小跑著奔向山坡下那座最邊緣的、屬於自己的家。
“娘!我回來了!”郭靖掀開厚厚的毛氈門簾,一股熟悉的、混合著奶香和溫暖氣息的空氣撲麵而來。
李萍正坐在火塘邊縫補著一件舊皮襖,聞聲抬起頭,臉上露出慈愛而略帶疲憊的笑容。
“靖兒回來了。”她放下手中的活計,看著兒子因為興奮而紅撲撲的臉龐,“看你跑的這一頭汗,快擦擦。”
郭靖胡亂用袖子抹了把額頭的汗珠,迫不及待地分享自己的喜悅:“娘!今天托雷安答教了我好久,我終於能自己騎著馬跑很遠,也不會摔下來了!”
他的眼睛裡閃著光,這是他在練習那些繁複武功招式時極少露出的神采。
李萍心中微微一酸,既為兒子的進步高興,又為他即將麵對的壓力擔憂。她拉過郭靖,替他整理了一下跑歪了的衣領,柔聲道:“好,好,靖兒有本事了。不過……”
她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你七位師傅今天來找過你,等了你半日,看樣子有些著急。你回來就好,快些去師傅們那裡一趟,莫要讓他們等久了,記得要恭敬。”
郭靖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緊張和敬畏。他用力點點頭:“嗯!娘,我這就去。”他朝母親鞠了一躬,轉身便快步出了帳篷,朝著江南七怪聚居的那幾頂相連的營帳跑去。
七怪的營帳比李萍的稍大一些,位置也更靠近部落中心。
郭靖剛到帳外,就聽到裡麵傳來三師父韓寶駒那特有的、洪亮又帶著幾分急躁的聲音。他深吸一口氣,恭敬地喊了一聲:“靖兒拜見七位師傅。”
門簾掀開,郭靖低頭走了進去。
帳內,七怪或坐或站,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他身上。柯鎮惡端坐正中,目光瞬間看向郭靖,一副表情不怒自威。
朱聰搖著折扇,眼神若有所思。韓寶駒第一個跳了出來,他矮胖的身材像一顆球般滾到郭靖麵前,圓睜著雙眼,嗓門震得帳篷頂的灰塵似乎都在簌簌下落:
“靖兒!你個小兔崽子!跑哪裡野去了?害得我們好找!你三師父我‘馬王神’的名號是白叫的?”
“我的馬術難道比不上托雷那小子?你想學騎馬,為什麼不來找我?偏偏要跟那些蒙古娃娃混在一起!”
郭靖被這連珠炮似的質問嚇得縮了縮脖子,他抬起頭,看著韓寶駒氣呼呼的臉,老老實實地、慢吞吞地回答道:“三師父……我,我不是不想找您學。是……是前幾天就和托雷安答、華箏他們說好了,今天一起去練騎馬的。”
“幾位師傅……不是一直教導靖兒,做人要……要言而有信嗎?所以……所以我就……”
他這番話說的磕磕絆絆,卻字字清晰,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誠懇。
韓寶駒一聽,愣了一下,隨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伸出粗短的手指,用力在郭靖的後腦勺上拍了一下,哭笑不得地罵道:“你個傻小子!榆木腦袋!就不會撒個謊,說是有彆的事?就說你娘讓你去撿牛糞了?怎麼就那麼實心眼兒!笨得可憐!”
郭靖摸著後腦勺,一臉茫然和無辜,似乎不明白為什麼遵守諾言反而會挨罵。
“夠了!”端坐的柯鎮惡沉聲開口,聲音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巧言令色,非我輩所為。靖兒守信,本無大錯。”
韓寶駒聞言,悻悻地退後一步,嘟囔道:“大哥,我這不是怕他耽誤正事嘛……”
柯鎮惡沒有理會他,鐵杖頓地,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麵向郭靖:“然而,練武之人,當時刻以勤修為本!今日你雖守信,卻荒廢了半日練功的時辰!功不可廢,過不可恕!出去!到帳外紮穩馬步,沒有一個時辰,不準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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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從今日起,每日專心練功,不得再隨意嬉遊,若有再犯,定不輕饒!”
郭靖看著柯鎮惡嚴肅得近乎冷酷的麵容,心中敬畏,不敢有絲毫辯解,連忙躬身應道:“是,大師父!靖兒知錯了!”說完,他低著頭,快步走出營帳,在帳外一片空地上,認認真真地擺開架勢,紮起了馬步。
夕陽的餘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少年單薄的身軀在漸起的晚風中,顯得格外堅定,也格外孤單。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草原上還彌漫著破曉的寒氣,郭靖便已被叫起,來到了七怪營帳前的空地上。
江南七怪依舊如同過去五年裡的每一個清晨一樣,準時出現,開始新一天的傳授。
柯鎮惡首先站定。他手持那根沉重的鐵杖,雖雙目失明,但氣勢沉雄,宛如淵渟嶽峙。“靖兒,看仔細了!這是大師傅自創的‘降魔杖法’!”話音未落,鐵杖已然舞動。
但見杖影重重,風聲呼嘯,招式大開大合,勢大力沉,仿佛真要蕩儘世間妖魔。杖法看似剛猛無儔,實則變化繁複,時而如泰山壓頂,時而如毒蛇出洞,出其不意,每一招每一式都蘊含著極強的威力與巧勁。
郭靖瞪大了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那令人眼花繚亂的杖影,隻覺得氣勢迫人,心中又是敬佩,又是畏懼。
柯鎮惡演練完畢,氣息微喘,將鐵杖頓在一旁。
此時,妙手書生朱聰隨即笑吟吟地走上前來。“靖兒,武功之道,並非一味剛猛。看為師的。”
他手中那柄看似文人雅士把玩的鐵骨折扇,“唰”地展開,隨即身形飄忽而動。
他手法極快,鐵扇在他手中宛如活物,時開時合,時點時刺,神出鬼沒,招式繁複詭異,專攻人體穴道關節,令人防不勝防。郭靖看得眼花繚亂,隻覺得三師父的身法像一陣風,扇影像一片雲,根本無從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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