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玩意兒，更像是一塊木板。
厚，而且大。
木板下麵墊著的，是石頭，棱角分明的石頭。
冰冷，堅硬。
他躺下的動作，也很慢，慢得像時間在流。
他眼睛閉上了，眼皮很重，重得像壓著鉛。
好像永遠也睡不醒
那些人，那些目光，那些竊竊私語，他都沒看見，也沒聽見。
他隻感覺到，木板的糙，石頭的涼，還有黑暗的擁抱。
擁抱很緊，很暖，比任何東西都暖。
旁邊的人，旁邊的事，旁邊的一切。都成了很遠的事。
遠得像上輩子的夢。
他不動了，像是睡著了，連呼吸都變得很輕，輕得像一縷煙。
他不會在意那些不速之客，不會在意這裡有多冷。
他根本不在意，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因為他是一個與這個世界都無關的人。
吳小姐的目光像釘子，一直釘在青年身上。
她忽然笑了，笑聲很淡，淡得像雪山薄霧，她說。
“真是個難搞的家夥。”
吳小姐轉了轉頭，看向老喇嘛。
老喇嘛站著，像一截枯木，在那裡紋絲不動。
吳小姐問。
“他叫什麼名字？”
她問的當然是那個躺在黑暗裡青年的名字。
老喇嘛動了，動的是頭，他在搖頭。
“不知道。”
“我從上一代堪布那裡接手強巴白瑪林的時候，他就在這裡了。”
就在這根柱子後麵，就在那張木板上，他一直都睡在這裡，已經很久了。
吳小姐緩緩開口，她問老喇嘛。
“你說過，他是這裡的守衛。”
老喇嘛微微點頭，目光中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深邃，說。
“沒錯，我說過。那是上一代堪布，親口告訴我的。”
老喇嘛說著，又將目光投向那青年，眼神中似是被回憶填滿，思緒仿佛飄回到遙遠的往昔。
“當年，老堪布還說過……如果他有什麼要求，都要儘力滿足。可是……”
吳小姐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緊追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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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什麼。”
老喇嘛輕輕歎了口氣，緩緩說。
“這都過去……幾十年了。他，好像不愛講話。”
吳小姐站在那兒，她的目光看向躺在黑暗裡的青年。
隨後，吳小姐輕輕張開嘴，她問。
“他是不是真的不愛說話？”
說完，她停頓了一下，整個空間變得異常壓抑，就好像空氣裡布滿密密麻麻的針，正一點點地紮著人，讓人渾身不自在。
稍作停頓後，吳小姐又冷冷地吐出第二句。
“還是不能說話？他根本是個啞巴？”
不得不說，吳小姐這樣的問話實在是沒禮貌，非常沒禮貌。
吳小姐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對麵的青年也同樣不在乎。
他就那麼靜靜地躺著，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好像吳小姐的話根本就沒有鑽進他的耳朵裡。
又好像他根本置身於另一個世界。
一旁站著的老喇嘛，臉色在昏暗的環境中微微變了變。
老喇嘛開口了。
“不是，他絕對不是啞巴。”
“絕對不是！”
吳小姐的眉毛挑了一下，追問。
“你怎麼這麼肯定他不是啞巴？”
老喇嘛的喉結，又動了動，目光，投向黑暗，那片青年躺著的地方。
老喇嘛說。
“因為，他以前跟我說過話，雖然隻有一句。”
吳小姐追問。
“他說過什麼？”
老喇嘛回答。
“他說，如果有人來找那個鈴鐺，就把人帶到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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