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他沒殺你們三個。”
老喇嘛說完,又被索命一頓捶,捶完按在地上,粗糙磚石硌著他的肋骨,生疼。
索命一隻膝蓋頂在他後心,力道狠,幾乎要把他肺裡的氣都頂出去。
僧衣被扯歪了,露出的胳膊上有塊淤青,是剛才被索命捶的。
他的頭歪著,額角抵著冰冷的地麵,能感覺到磚縫裡的濕冷,還有一點黏膩的東西。
是血嗎?或許是吧。
周圍的人都沒說話,葵青握著刀柄的手緊了又鬆,呼吸聲在空塔裡格外響,卻沒人先開口。
“至少……”
老喇嘛的聲音又響了,從喉嚨裡滾出來,很啞,很低。
壓在老喇嘛身上的力道緊了緊,他卻像沒察覺,隻是慢慢轉動眼珠,目光掃過周圍的腳。
腳,當然有三雙。
“至少……”
老喇嘛又重複了一遍,像是在確認自己的聲音。
“至少我有一件事……沒騙你們。”
吳小姐問。
“什麼事!”
她的聲音很尖,很高,在空塔裡蕩開,撞在磚壁上,又彈回來,像是有無數個聲音在問。
老喇嘛的目光越過吳小姐,落在陰影裡那個青年身上。
青年從躺下就沒動過,從剛剛老喇嘛被打,被按倒,都像是與他無關。
他就像這塔裡的一部分,一塊磚,一片瓦,一道縫,沉默地存在,卻又讓人無法忽視。
吳小姐的目光也看向青年,心裡那團亂麻纏得更緊,難道老喇嘛要說的,和他有關?
索命鬆了鬆膝蓋,老喇嘛趁機微微抬起頭,他渾濁的眼睛裡隻有陰影,而青年就在陰影裡。
陰影裡,青年的肩膀似乎動了一下,又或許沒有,光線太暗,看不真切。
老喇嘛的嘴角倒是動了一下,像是想笑,卻隻牽起一道比哭還難看的紋路。
老喇嘛的頭又低下去,額頭重新抵上冰冷的地麵,聲音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
“他的確,在這裡,很多年了。”
葵青的笑很冷,在昏暗的塔裡炸開,帶著一股狠戾寒氣。
“死到臨頭還要裝蒜!”
他盯著地上的老喇嘛,手按在刀柄上,指節泛白。
“我先殺你!再殺他!”
話音未落,他的刀已出鞘,寒光一閃,帶著風聲就朝老喇嘛劈去。
沒人看清楚青年是怎麼動的,隻有一聲響,一個藍色的東西破空而來,快得像閃電,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葵青瞳孔驟縮,多年的廝殺本能讓他猛地側身躲開。
那個東西擦著他頭邊飛過,釘在他身後的柱子上。
葵青喘著粗氣,冷汗瞬間浸濕後背。他猛地回頭,看向那根柱子。
柱子上隻有一道新鮮的破口。
可凶器呢?
沒有飛鏢,沒有短刀,甚至連一點金屬痕跡都沒有。
可柱身上那道破口卻實實在在,在昏暗中泛著冷光,像一張無聲的嘴,嘲笑著他的愚鈍。
青年還在躺著,似乎從未動過,什麼都沒發生過。
天塔裡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所有人都看著那道破口,又看看青年,喉嚨發緊。
剛才那藍色的東西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