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的青年終於站起來,他手裡沒刀,但他自己本身,就是一把刀。
他看著地上的老喇嘛,聲音不高。
“他不能死。”
葵青的睫毛動了動。
他看見青年眼底的光,冷的,硬的,像冬夜裡的星。
“為什麼。”
青年沒看他,目光掃過老喇嘛的臉,那張臉,皺紋像溝壑,此刻卻在抽搐。
“我還需要他送糧食。”
葵青想罵,罵不出聲,想笑,更笑不出來。
青年忽然抬眼,目光像箭。
“你們不是我的對手。”
葵青還要說什麼,青年打斷了他。
“天塔妖鈴已經不在這裡了,你們可以走了。”
青年說完,塔裡又陷入死寂。
靜,死一樣的靜,葵青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他的指尖,全是冷汗。
葵青的眼睛很燙,像燒紅的鐵一樣盯著青年。
青年的肩。
青年的腰。
青年的手。
他就像蓄勢的豹,企圖找出破綻,哪怕隻有一絲,葵青就能動手。
但是沒有。
青年站在那裡紋絲不動,沒有一點破綻,又或許有破綻,但葵青看不到。
葵青的喉結滾了滾,忽然覺得累。
像打了三天三夜的架,最後一口氣快喘不上來。
吳小姐還在身後,她的呼吸很輕,像羽毛。
但葵青能聽見,比鼓聲還清楚。
他的責任,是讓這羽毛繼續飄,不是在這裡,跟一塊石頭硬碰。
能走。
已經是菩薩保佑。
可拳頭,還是硬了,像要捏碎什麼,是不甘心。
他咬了咬牙,說
“索命。”
索命一直就在旁邊,聽見這兩個字,才看了看葵青。
葵青說。
“帶吳小姐先走。”
索命沒說話,他去抓吳小姐的手,想先帶她走。
吳小姐忽然後退了,索命的手,落了空。
她說。
“我不走。”
葵青站在對敵最前沿,臉是青的,青得發暗,額頭上的青筋在跳,一下,又一下。
他想罵人。
這念頭已經不是野草了,是燎原的火,燒得他五臟六腑都在冒煙。
肝火堵在喉嚨口,燙得他舌尖發麻。
為什麼不能罵?
因為吳小姐是他的保護對象?還是因為他不能讓青年看到他的心浮氣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