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他不再猶豫,一把將琉璃瘦小的身體抱起女孩輕得如同沒有重量),低吼一聲,將剛剛恢複的微薄混沌之氣灌注雙腿,施展出並不嫻熟但求最快的步法,如同一道殘影,猛地衝入了那片令人心悸的骸骨海洋!
腳踩在累累白骨之上,發出“哢嚓哢嚓”的脆響,在這死寂的空間裡顯得格外刺耳。濃鬱的死亡氣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包裹,瘋狂地侵蝕著他的生機,試圖凍結他的血液和靈魂!
掌心的血藤初芽感受到外界的極致死寂,自主地散發出翠綠的光芒,形成一個微弱的光罩,勉強將林琛和琉璃護在其中,抵擋著死氣的侵蝕。但光罩在死氣的衝擊下劇烈波動,明滅不定,顯然支撐得極為艱難。
林琛不顧一切地朝著骨海中央那個漆黑凹陷衝去!他必須在那之前,完成琉璃所說的“平衡”!
身後的入口處,默多克執事的身影已然出現。他站在洞口,並未立刻踏入骨海,似乎對這片區域也心存忌憚。他冷冷地注視著在骨海中艱難前行的林琛,如同在看一個即將被沼澤吞噬的獵物。
“愚蠢。以你微末的生之氣息,妄圖平衡千載死寂,不過是飛蛾撲火。”他冰冷的聲音在廣闊的空間中回蕩,“正好,用你的死亡,來暫時安撫沉睡者的躁動吧。”
林琛充耳不聞,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前進和維持生機光罩上。越靠近中央凹陷,死氣的濃度和侵蝕力呈幾何級數增長!腳下的骸骨也變成了詭異的漆黑色,仿佛被某種力量徹底浸染。血藤初芽的光罩越來越暗淡,範圍不斷縮小,林琛的皮膚表麵開始出現灰敗的色澤,呼吸也變得極其困難。
懷中的琉璃似乎也因為近距離接觸這恐怖的死寂而痛苦地蜷縮起來,但她依舊強撐著,伸手指引著方向。
終於,他們衝到了骨海中央的邊緣。那是一個直徑約十丈的、深不見底的漆黑坑洞,坑洞邊緣的骸骨如同被巨力碾碎,又像是被某種東西吸吮乾淨了最後一絲殘存的物質。坑洞內散發出令人靈魂戰栗的絕對死寂和冰冷,仿佛連接著永恒的虛無。
而那種窸窣低語聲,正是從這坑洞的最深處傳來!仿佛有無數古老的、充滿痛苦意誌的存在,即將蘇醒!
“就是……這裡……”琉璃虛弱地說道,小手指著坑洞中心,“把……光……照進去……”
林琛看著那如同巨獸之口的漆黑坑洞,又看了一眼掌心靈光搖曳、仿佛隨時會熄滅的血藤初芽。他能感覺到,若將這初芽的力量投入其中,很可能瞬間就會被那極致的死寂所吞噬,連帶著他自己也會被反噬重創甚至死亡。
但,還有選擇嗎?
他深吸一口那冰冷刺骨的死寂空氣,將懷中琉璃輕輕放下,讓她靠在一塊巨大的黑色骨骸後。然後,他上前一步,站在坑洞邊緣,將全部意誌集中在掌心的血藤初芽上!
“混沌為根,生機為引,化死為生,平衡陰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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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吟誦著源自《五味天書》和自身感悟的訣竅,將體內殘存的混沌之氣毫無保留地注入初芽之中!
“嗡——!”
血藤初芽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翠綠光芒!雖然在這無邊的黑暗死寂中依舊顯得渺小,卻如同黑夜中唯一的一顆星辰,執著地閃耀著!
林琛用儘全身力氣,將這道凝聚了他和初芽所有生機的翠綠光柱,狠狠推向那漆黑的坑洞中心!
翠綠的光柱如同利劍,刺入無儘的黑暗死寂之中!
預料中的劇烈衝突和爆炸並未發生。那光柱投入坑洞後,仿佛泥牛入海,瞬間被黑暗所吞沒,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
失敗了?
林琛的心瞬間沉入穀底,一股巨大的反噬之力順著與初芽的聯係轟然傳來,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體搖搖欲墜,掌心的初芽光芒徹底黯淡,甚至出現了一絲枯萎的跡象!
就在他萬念俱灰之際——
異變陡生!
那深不見底的漆黑坑洞深處,那令人煩躁的窸窣低語聲,竟然……減弱了一絲?雖然微乎其微,但林琛敏銳地感知到了!
緊接著,坑洞邊緣那狂暴吸扯死寂之氣的力量,也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凝滯!
有效!雖然效果微弱得可憐,但確實起到了一絲“平衡”的作用!就像在一鍋沸騰的油中滴入了一滴冷水,雖然無法熄滅火焰,卻引起了短暫的波動!
而這一絲波動,對於某些存在而言,已經足夠了!
一直站在洞口冷眼旁觀的默多克執事,臉色首次大變!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坑洞方向,又猛地看向氣息萎靡、近乎油儘燈枯的林琛,語氣中充滿了驚怒:
“怎麼可能?!你竟然……真的擾動了一絲‘永寂之淵’的平衡?!”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極其嚴重的事情,再也無法保持淡定,竟然後退了一步,眼神中首次流露出了一絲……忌憚?甚至是……恐懼?
“該死的!必須立刻抓住你!用你的血肉和那靈植,重新加固封印!”默多克執事低吼一聲,周身灰黑色能量暴漲,似乎終於下定決心,要親自踏入這片他原本忌憚的骨海!
而與此同時,靠在骨骸後的琉璃,看著那略微平複了一絲的漆黑坑洞,又看了看瀕臨崩潰的林琛,蒼白的小臉上閃過一絲複雜至極的神色。有恐懼,有猶豫,但最終,一種決絕的光芒取代了一切。
她悄悄從粗布裙的內襯裡,取出了一枚一直貼身藏著的、隻有指甲蓋大小、通體晶瑩剔透、卻內部封印著一滴暗紅色液體的……淚滴形寶石。
她將寶石緊緊握在手心,閉上眼睛,嘴唇無聲地翕動著,仿佛在祈禱,又像是在進行某種古老的儀式。
隨著她的低語,那枚淚滴形寶石,開始散發出微弱的、與這片死寂之地格格不入的、溫暖而悲傷的光芒。
林琛並未注意到琉璃的異狀,他全部的心神都用來抵抗反噬和應對即將衝來的默多克執事。
絕境,似乎並未解除,反而引來了更深的漩渦。琉璃手中的寶石,又預示著怎樣的變數?這聖骸庫深處沉睡的“古老痛苦”,究竟是何等存在?
黑暗的骨海中,微弱的生機與無邊的死寂對峙,而隱藏的秘辛,正悄然浮出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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