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落下瞬間,陳鴻儒的臉色變了。那枚青玉印章不過拇指大小,卻讓縱橫商界五十年的老人瞳孔驟縮。印章上刻著一個古樸的"葉"字,邊緣有些磨損,顯然年代久遠。
"葉氏家印..."陳鴻儒的聲音突然嘶啞,"不可能,葉家早就——"
"滅門了?"葉徽接上他的話,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是啊,七十年前那場大火,燒了三天三夜。"他收起印章,"可惜有些東西,是燒不掉的。"
房間陷入死寂。陳墨看看祖父又看看葉徽,眼中滿是震驚。金絲猴不知何時跳到了茶幾上,正用爪子撥弄那些紙屑。
陳鴻儒緩緩坐下,手指無意識地轉動著翡翠戒指。"所以那些傳言是真的。"他低聲道,"葉家還有血脈在世。"
葉徽沒有回答。窗外傳來遙遠的汽笛聲,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即便如此,"陳鴻儒突然強硬起來,"你以為憑一個沒落的家族名號,就能對抗整個陳家?"
葉徽看向窗外。陽光已經完全驅散了晨霧,昆侖山的輪廓清晰可見。"我不需要對抗陳家。"他說,"隻需要等。"
"等什麼?"
葉徽笑了笑,從碎紙堆裡撿起那個u盤。"等明天早上的財經新聞。"
陳鴻儒的臉色徹底變了。他猛地抓起手機撥了個號碼,電話接通後隻聽了兩句,額角就暴起青筋。"什麼時候的事?"他厲聲問,得到回答後狠狠砸了手機。
"看來您已經知道了。"葉徽站起身,"陳家控股的三家上市公司,今早開盤前突然被大量拋售。"他走向門口,"順便說一句,您大兒子在開曼群島的賬戶,昨晚已經被凍結了。"
陳墨震驚地看著祖父瞬間蒼老的臉:"爺爺...這是真的?"
陳鴻儒沒有回答,隻是死死盯著葉徽的背影:"誰在幫你?"
葉徽的手搭在門把上,回頭時陽光給他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您說呢?"他輕聲反問,然後推門而出。
走廊裡,兩個保鏢剛要阻攔,套房內突然傳來陳鴻儒沙啞的喊聲:"讓他走!"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葉徽終於長舒一口氣。他靠在冰冷的金屬壁上,感到一陣眩暈。金絲猴爬上他的肩膀,毛茸茸的尾巴掃過他的臉頰。
"演得不錯。"猴子突然說人話,聲音像砂紙摩擦,"那老東西至少折壽三年。"
葉徽苦笑:"代價不小。"他摸了摸口袋裡的印章,玉石的涼意透過布料傳來。這枚家印是他在前世家族祠堂廢墟中找到的,沒想到今生派上了用場。
電梯到達大堂。葉徽剛走出酒店,就被刺眼的閃光燈包圍。十幾家媒體的長槍短炮對準他,記者們七嘴八舌地喊著問題:
"葉先生,傳聞您與陳家千金有婚約是真的嗎?"
"您對今早陳氏集團股價暴跌有何看法?"
"有消息稱您背後有神秘勢力支持,能否回應?"
葉徽站在原地,陽光照得他幾乎睜不開眼。恍惚間,他想起前世父親說過的話:葉家人不怕明槍,隻怕暗箭;不懼強敵,隻畏人心。
"抱歉。"他對記者們微笑,"我隻有一個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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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當著所有人的麵,點燃了那堆婚約書的碎片。火焰騰起的瞬間,記者們一片嘩然,快門聲如暴雨般響起。
紙灰隨風飄散時,葉徽轉身離開。他沒看到酒店高層某個窗口,陳墨正死死抓著窗簾,眼淚無聲地滑過臉頰。
三天後,陳氏集團發布公告,宣布暫停對三家上市公司的收購計劃。同日,某財經媒體爆出陳氏涉嫌內幕交易的證據,證監會宣布立案調查。
而葉徽的微博更新了一張照片:燃燒的紙張,灰燼中隱約可見"陳氏"二字。配文隻有四個字:
"婚約?不必。"
接下來的幾天,葉徽一直待在縣城的舊書店裡。書店老板是個滿頭白發的老者,總愛在櫃台後打瞌睡。店裡彌漫著紙張和墨水的氣味,書架間的過道狹窄得隻容一人通過。
第五天傍晚,葉徽正在翻閱一本明代醫書,門口的風鈴突然響了。他頭也不抬地說:"二樓最裡麵的書架有你要找的東西。"
腳步聲停在麵前。葉徽抬頭,看到陳墨站在逆光裡,眼睛紅腫,手裡攥著一枚紫檀佛珠。
"為什麼?"她問,聲音沙啞得像哭過很多次。
葉徽合上書:"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對陳家?"陳墨的手指幾乎要把佛珠捏碎,"如果你不想簽婚約,直接拒絕就好,為什麼要——"
"你以為是我做的?"葉徽輕聲問。
"難道不是?"陳墨猛地將佛珠拍在桌上,"從你撕毀婚約那天起,陳家就接連出事!大伯的海外賬戶,二叔的房地產項目,連我父親負責的基金都——"
佛珠在桌麵上滾動,最終停在醫書旁邊。葉徽看著那顆深紫色的珠子,突然笑了:"你知道這佛珠為什麼隻有一顆嗎?"
陳墨愣住。
"因為它本來有一百零八顆。"葉徽拿起佛珠對著燈光,"剩下的,都在你爺爺書房的抽屜裡,用紅繩穿著。"他轉動佛珠,表麵刻著的梵文在光下若隱若現,"這是陳家的傳家寶,從你曾祖父那代傳下來的。"
陳墨的臉色變了:"你怎麼會知道..."
"我還知道,"葉徽將佛珠放回她手心,"你爺爺書房暗格裡有一本賬冊,記錄著陳家七十年來所有見不得光的交易。"他直視陳墨的眼睛,"那才是陳家真正的催命符。"
陳墨的手開始發抖:"你到底是誰?"
風鈴又響了。葉徽看向門口,一個穿灰色風衣的身影一閃而過。他收回目光,輕聲道:"一個不該存在的人。"
窗外,夕陽將昆侖山的雪峰染成血色。陳墨突然抓住葉徽的手腕:"幫我。"她聲音顫抖,"不管你是誰,求你幫幫陳家。"
葉徽看著她通紅的眼眶,想起前世那個雨夜,也曾有人這樣求過他。當時他選擇了拒絕,而第二天,那個人就死在了軍閥的槍下。
"我幫不了陳家。"他最終說,"但也許...可以幫你。"
陳墨的眼淚終於落下來,砸在兩人交疊的手上。佛珠從她指間滑落,在地板上滾出很遠,最終停在一束夕陽的光斑裡,像一滴凝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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