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這位驟然登上高位的小師叔,心中竟有如此沉穩知進退的境界,甚至願意為他的處境考慮。
一時間,他對蕭羽的觀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少了幾分被強加的隔閡,多了幾分真正的尊重。
隨後再次嚴肅糾正蕭羽,讓蕭羽萬萬不可再如此叫他,否則,要是被師尊知曉,師尊肯定饒不了他的。
蕭羽看他無比認真,最後隻好同意下來。
萬皎也忍不住再次側目看向蕭羽,美眸中的屈辱和恨意雖未消儘,卻被其言辭中的坦誠和這份堅持自己道路的“骨氣”稍稍動搖了心神。
這家夥……也並非全然是個隻靠運氣的混賬?她心頭閃過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異樣。
陸恒更是心頭一震,看向蕭羽的目光也有些許改變了。
不再是純粹的敵意和嫉妒,而是第一次,帶著一絲真正的、對“對手”才有的審視。
能輕易拒絕萬嶽仙城城主之位,這份清醒的認知和堅持,遠比他的戰力更讓陸恒感到意外……
這位便宜小師叔看來絕非莽夫,其心誌之堅,不容小覷。
“……好!”短暫的沉默後,萬嶽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終於露出了釋然而真誠的笑容,他對蕭羽拱了拱手,神態恭敬,眼中滿是激賞,“小師叔氣度與風骨,令萬嶽敬佩,師叔既然有此心誌,不願借勢而登高,堅持要憑己身之力步步為營,做晚輩的自然鼎力支持!”
他收回手,鄭重地從懷中取出一枚非金非玉、溫潤中透著古樸威嚴的令牌。
令牌正麵刻有盤繞星鬥的山嶽圖騰,背麵則是繁複玄奧的仙紋。
他將令牌塞入蕭羽手中,語氣懇切:
“此乃‘萬嶽令’,乃是師侄的信物。師叔在萬嶽仙域行走,凡遇我仙域所屬城池、駐軍、官吏、乃至禁製關卡,憑此令牌,皆可暢通無阻,享有等同於我本人的權威優先。
域主府內庫除幾處核心重地,也憑此令隨意進出調取部分資源,若有任何疑難雜事,或需要人手、信息支持,隻管示令,無人敢有半分怠慢,請師叔務必收下,切莫再推辭,否則,師侄心裡實在難安。”
蕭羽看著手中沉甸甸、散發著淡淡星輝的令牌,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萬嶽一縷仙元印記和浩大權柄。
他心中微微一歎,知道這已是底線,再拒絕就顯得生分不識抬舉了。
他慎重地將令牌收起,認真道:“多謝域……師侄,愧領了。”
他下意識又想要稱呼域主,但看到萬嶽那變了的臉色,又趕緊改正過來。
這一聲師侄過後,幾人之間,氣氛也算是尷尬消失了許多,這一刻真真正正雙方接受了彼此身份地位的變化。
萬嶽滿意地點頭,又肅然叮囑道:“還有一事,師叔務必謹記在心。您參透天伐第八圖之事,以及師尊代師收徒、賜下重寶等所有今日在聖院中所發生的一切細節,切不可對外泄露分毫!
懷璧其罪,師叔之天賦,乃我仙域、乃至我天吳境未來之瑰寶,但若消息傳開,恐引來難以預料的覬覦和惡意,即便以師叔如今得師尊護佑,亦恐有煩不勝煩之擾,甚至會有仙帝之下某些不知死活的老家夥鋌而走險……務必慎之,此事關係重大,師尊臨行前亦有嚴令!”
蕭羽心中凜然,立刻點頭:“多謝師侄提醒,我明白了。”
見蕭羽答應,萬嶽這才徹底放心,臉上重新掛上和煦的笑容:“那師叔慢行。在軍中一切,皆以自身安危為重,若有任何需要,隨時可持令牌到域主宮來。”
蕭羽再略微頷首:“好。”
說罷,他轉身,步履沉穩地朝著庭院外走去,那挺拔的背影在萬嶽宮灑落的星輝之中,顯得格外沉靜而內蘊鋒芒。
萬嶽和萬皎還有陸恒都在身後躬身拱手,送他離開。
待到蕭羽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轉角,三人抬起身來,萬嶽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硬如鐵的森然威嚴。
他豁然轉身,目光如同實質的冰刃,淩厲無比地掃過萬皎和陸恒,讓兩人心頭一震。
但不等兩人說話,他又喚來庭院內尚未離開的帝姬洛青漪以及另外三位天驕。
六人被他目光所懾,無不心神一緊,下意識地挺直了身體。
萬嶽看著六人,聲音不高,卻如同萬載寒冰,蘊含著凍結神魂的殺意:
“你們六個,都給我聽清楚了,今日發生在萬嶽聖院內的關於吾之師叔寧凡的一切,都給本座爛在肚子裡,任何人若敢向外透露半個字……”
他的聲音猛然拔高,如同炸雷:“本座定會親自出手,抽魂煉魄,湮滅真靈!即便是吾親生血脈,亦絕不容情!此亦乃天吳境主口諭,爾等……可都聽明白了?!”
“轟!”
一股源自大羅後期的恐怖威壓伴隨著衝天的殺伐之氣轟然降臨,籠罩整個庭院。
陸恒六人感受著這股幾乎要將空氣都凍結的殺意,心中凜然,那三位普通天驕已是麵無人色,雙腿隱隱發軟,幾乎要站立不住。
萬皎更是如墜冰窟,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父親那毫不掩飾的、如同看死人般冷酷的目光,讓她真切地體會到了什麼叫神魂顫栗的恐懼!
連她……也不行?!
幾人心中翻江倒海:境主大人竟對寧凡看重到如此地步,保護到如此地步?!
“謹遵域主之令,我等明白了。”隨後六人全都俯首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