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急切,不由自主往前探了探身子,刻意把聲音放軟,帶著討好意味道:
“吳兄,你我同科出身,這麼多年情誼深厚,非比尋常呐。
如今你已貴為青州通判,在通判衙門也站穩了腳跟,總不能看兄弟我在這官場泥潭裡苦苦掙紮這麼多年,還是一個小小的縣丞吧?
那李濤不過是個舉人……”
他咬牙切齒吐出這名字,“不過就是一時運氣好,攀附上了慕容彥達的高枝,憑什麼他就能平步青雲?
小弟我哪點比他差了?
無論是學問、才乾,還是為官這些年的辛苦,我哪樣比不上他?
小弟在益都縣這十年的辛苦,難道還比不上他整日圍著慕容彥達溜須拍馬?”
陳光突然又一副討好的表情說道:
“隻要吳兄肯幫兄弟在東京貴人麵前美言幾句,兄弟我今後必定湧泉相報!”
說著,急忙從袖中掏出個精致檀木盒,放在桌上。
吳亮還未及開口,陳光緊接著又說道:
“若是吳兄這次肯拉小弟一把,今後在青州,小弟我唯吳兄馬首是瞻,絕無二話!”
吳亮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擺在桌上的檀木盒,微微皺眉,看向陳光:
“陳兄,你這是何意?”
陳光賠著笑,指了指檀木盒:
“吳兄,一點小小心意,還望你收下。”
吳亮沒有理會那檀木盒,從容地端起一旁的茶盞,輕啜一口,緩緩說道:
“陳兄,這茶雖用的是粗糙茶葉,算不上名貴,卻也有絲縷茶香。
就如為官之道,實實在在,方能長久。”
陳光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吳兄說得是,隻是兄弟如今實在艱難……”
吳亮斂去茶霧氤氳,忽而抬眼,直直釘住陳光,痛心疾首地說道:
“陳兄!
咱們相識至今,已有十載了吧!
這十載歲月,風雨同舟,咱們一同欣賞過泮池的秋月,一同踏過貢院的霜雪,難道你還看不清我這顆赤誠的赤子之心嗎?
從東京放榜,吏部選官再到青州任職,這些年來,我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我從不靠攀附權貴,也不借助裙帶關係,僅憑自己的一腔孤勇與腹中墨水,才好不容易掙得今日這立錐之地!”
他猛地站起身來,聲色俱厲地說道:
“至於陳兄說,要我在東京貴人麵前巧言粉飾,行那諂媚之事?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我吳亮若真有那通天的靠山,何苦每日為了公事宵衣旰食、夙興夜寐?
我這身官袍,是我以十年寒窗的血汗鑄就而成,今生我必定以清白來守護,怎能容黃白之物玷汙!”
接著,不等陳光開口辯解,吳亮又繼續說道:
“咱們同是科舉出身,自幼研習的都是聖人之言,孔孟之道。
做人做事,本就該秉持公正廉明的本心,又怎能生出投機取巧、歪門邪道的念頭呢?”
吳亮的眼神中透著堅定不移的信念,再次看向檀木盒,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這禮物,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收的。
我一心隻為公事,不想因為這些身外之物,壞了自己堅守多年的操守,更不想眼睜睜看著你誤入歧途。
你若真心想升遷,就應當腳踏實地,憑借自己的真本事,一步一個腳印地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