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榮見秦寡婦臉紅低頭,又瞧狐叔不好意思的撚著胡須笑,便知二人定有舊緣,當下笑道:
“看來狐叔和這位大姐姐早認識?這可真是巧了。”
秦寡婦被這話點破,臉更紅了,隻低低“嗯”了一聲。
花狐也笑道:“上半年我路過他們巷子的時候,當時這娘子被潑皮偷了酒,我不小心撞翻了潑皮,倒把酒壇也撞碎了,我便賠了些銀子——沒成想在這裡遇上。”
杜慧娘在旁拍手道:“這才叫‘有緣千裡來相會’呢!想不到淮茹姐姐還認識狐叔呢?”
杜壆在一旁看著,心裡暗忖:
“妹子,你有時候怎麼不聰明了呢?
還淮茹姐姐,依我看,過些時日說不定咱們大家都要改口叫淮茹嬸子了。
嗯,不過話說回來,這秦娘子和狐叔倒也般配,狐叔若肯上點心,多努努力,往後指不定能給花榮哥哥整一群小狐狸弟弟妹妹出來……”
正想著,目光忽與花榮對上,二人眼神一碰,都露出幾分“彼此心照”的神色。
劉淺棠忽然問道:“秦姐姐,你們剛剛說的那潑皮,莫不是上次在你家門口滋事,說吳相公出事的那個姓林的無賴?”
眾人一聽,都齊刷刷的把目光看向秦寡婦。
花狐的眼神還略帶一絲緊張。
秦寡婦本就緊張,被眾人這目光一聚,頓時結結巴巴道:“就……就是他!”
花榮心頭一震:“你們是說,當初吳亮出事,他家裡都不知道,而最先知道並透出消息的竟是這潑皮?”
劉淺棠點頭應道:“正是。”
喬道清撫著拂塵道:“一個市井潑皮竟能知曉官府中事,看來這潑皮身上還有咱們不知道的事。”
花榮點頭,又問劉淺棠:“夫人,吳亮出事前後,可曾見過什麼人?”
劉淺棠蹙眉回想:“出事前幾日,吳相公來妾身家赴過陳光的宴。”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內心好像極不願意提起這件事情。
頓了頓,她又低聲說道:
“陳光以自己做壽的名義單獨請了吳相公來家裡赴宴。
妾身記得他來時,帶了一匹絳紫色雲錦,那錦緞邊角上,還繡著‘錦程布莊’的印記。
其餘的,妾身就不知道了!”
花榮聞言又是一驚,再問道:“聽說吳亮下獄後,夫人曾去探過監?他在牢中可有說什麼?”
劉淺棠看了眼秦寡婦,歎道:“我們從那潑皮口中得知消息時,我急得沒了主意,還是秦姐姐托了關係,才讓我們見了吳相公一麵。”
秦寡婦這時已鎮定下來,低聲道:
“我有個遠房表親在牢裡當差,我花了三兩銀子——”
說著目光往花狐那邊瞟了瞟,又繼續說道:“托他通融,才帶我們進了牢房。”
花榮看她神色,便知那三兩銀子定是當初狐叔賠的酒錢,心裡對這婦人不禁又添了幾分敬重。
劉淺棠聲音已帶了哭腔:
“我在牢裡見著吳相公時,他已被折騰得皮包骨頭。
他告訴我說,讓我去城東錦程布莊找花掌櫃,若是找不見,就去梁山泊尋花寨主……”
話未說完,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花寨主大發慈悲,救救吳相公!他是被冤枉的啊!”
說罷早已泣不成聲。
花榮忙示意秦寡婦扶她起來,沉聲道:
“夫人放心,吳亮與我花家有舊,我花榮斷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隨即又溫言安慰了幾句,才讓杜慧娘和秦寡婦陪著劉淺棠回房歇息。
“哥哥,如此看來,富叔十有八九出事了!”孫安在旁沉聲道。
花榮點了點頭,歎氣道:“眼下最棘手的是咱們兩眼一抹黑——吳亮被判流放沙門島,好歹有個準信,富叔卻生死不知。
青州城裡的密探至今沒傳半點消息出來,真是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