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上胡亂裹著一塊不知從哪個倒黴水手身上扒下來的破爛紅色骷髏頭巾,隨著他晃動腦袋的動作,那猙獰的骷髏圖案仿佛活過來一般,咧著空洞的嘴,無聲地嘲笑著在場的所有“人”。
他“唰”地一聲,從腰間那條滿是補丁的皮帶上拔出一柄鏽跡斑斑卻鋒刃閃著寒光的小刀,狠狠紮進麵前的桌麵。
刀柄兀自顫抖,發出嗡嗡的輕響,仿佛一條被激怒的毒蛇,隨時準備噬人。
“嚇唬誰?”安布羅斯咧開嘴,露出一個比頭巾上圖案更像骷髏的猙獰笑容,空洞的眼窩中那兩點幽藍鬼火閃爍不定,帶著一股子亡命徒的瘋狂。
“大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齷齪心思?彆以為你手底下養著一群隻會在陰溝裡打滾、偷雞摸狗的臭蟲,就能把那個老不死的怎麼樣!那些廢物,連給我的手下當靶子都不配!”
貝瑟蘭,四人中的大姐,此刻臉色鐵青,幾乎與她身上那件與周圍汙穢環境格格不入、漿洗得有些發白的陳舊修女服融為一體。
但這身象征著聖潔與悲憫的服裝,穿在她身上卻顯得無比怪異。
她那雙眼睛銳利如鷹隼,閃爍著冰冷的光芒,絲毫沒有半分修道士應有的安寧與慈悲,反而充滿了壓抑的暴戾。
“要不是你那些到處惹是生非,除了殺人放火什麼都不會的海盜垃圾,搞得整個黑水灣雞犬不寧,我們早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事情辦妥了!”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現在倒好,把帝國那些嗅覺靈敏的駐軍鬣狗和那些討厭的教團修道士都招來了!我倒要看看,你安布羅斯,打算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子!”
“一群廢物點心罷了,來多少,結果都一樣是給大爺我送菜!正好給我的寶貝們添些新鮮的骨頭!”
安布羅斯滿不在乎地將小刀從桌上拔起,在枯瘦的指間靈活地拋接著,刀光在昏暗的燭火下閃爍不定,映照著他眼窩中跳躍的鬼火。
“倒是大姐你,整天躲在你那破爛不堪的修道院裡,裝神弄鬼,怕不是早就嚇得腿肚子轉筋,連大門都不敢出一步了吧?”
“哼,再說了,把這破鎮子搞得烏煙瘴氣的,可不止我一個。我們那位喜歡在月黑風高夜出門散步,享受‘夜宵’的小妹,不也有一份大大的‘功勞’嗎?”他的目光轉向另一個角落,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
被點到名的妮茲貝絲,四人中的小妹,聞言猛地抬起頭,發出一聲壓抑的嘶吼。
她穿著一身早已褪色卻依舊能看出幾分昔日華麗的貴族長裙,如今卻沾滿了泥土與不明的暗色汙漬。
她的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仿佛常年不見陽光的苔蘚,一雙眼睛卻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在昏暗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她死死地瞪著安布羅斯,喉嚨裡發出威脅般的低沉咕嚕聲,仿佛下一秒就要撲上去,用她那尖利的指甲撕開他的喉嚨,將他吸成人乾。
可惜,他們四人都早已深受那惡毒詛咒的侵蝕,朝著非人的怪物方向異化,彼此間的克製關係也變得詭異。
安布羅斯如今隻是一具披著少量腐肉的骷髏架子,就算妮茲貝絲的確是一隻渴飲鮮血的吸血怪物,也休想從他那乾枯的骨頭縫裡吸到一滴像樣的血液。
“安布羅斯,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今晚就去拆了你的骷髏窩,把你那些寶貝骨頭一根根磨成粉!”妮茲貝絲的聲音尖細而怨毒,帶著濃濃的威脅。
屋子裡的爭吵愈演愈烈,空氣中的溫度仿佛也隨之下降了幾分,燭火搖曳得更加劇烈,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唯有坐在最角落陰影裡的老三凱倫,始終一言不發,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石像。
隻是他那雙毫無生氣的眼睛,如同兩潭深不見底的死水,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偶爾閃過一絲幾乎不可察覺的怨毒光芒。
他如今已經轉化為類似地縛靈一般的存在,大部分屬於人類的喜怒哀樂早已被磨滅殆儘,隻剩下那股刻骨銘心的、對特定目標的複仇欲望,如同跗骨之蛆,支撐著他以這種扭曲的形態留存於世。
他的視線,如同冰冷的毒針,大部分時間都死死地釘在二姐貝瑟蘭的背影上。
他會落得今天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場,淪為這片土地的囚徒,貝瑟蘭便是始作俑者,是她親手將他推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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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即便化為滿懷怨恨的厲鬼,他也依舊不是貝瑟蘭的對手,那女人身上似乎有著某種克製他的力量。
他們已經在這間破敗的酒館裡,上演了無數次類似的爭吵與對峙,每一次都以不了了之告終。
每一次,隻要凱倫感受到貝瑟蘭的存在,那股被壓抑的複仇怒火便會不由自主地從靈魂深處燃起,驅使著他朝貝瑟蘭發動徒勞而無力的攻擊,結果往往隻是讓周圍的空氣更加陰寒,或是讓桌椅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久而久之,這間酒館鬨鬼的傳聞,便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傳遍了整個死氣沉沉的黑水灣鎮,再也無人敢靠近。
隨著周遭環境變得愈發陰冷,那種熟悉的、令人作嘔的潮濕腐臭氣息,混合著凱倫身上散發出的淡淡墓土味,讓安布羅斯仿佛又回到了他那個位於海岸峭壁之下、終年不見陽光、堆滿骸骨的洞窟老巢。
他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妮茲貝絲那如同夜梟般的尖叫,轉向沉默得如同石雕的凱倫,語氣中難得地帶上了一絲虛偽的安撫意味。
“凱倫,老弟,彆著急嘛。等我們先聯手解決了那個該死的老不死。”
“你和二姐之間的那些陳年舊賬,哥哥我再幫你好好算算,仔仔細細地算。到時候,我安布羅斯一定站在你這邊,幫你討回公道。”他拍著自己那幾乎沒有肉的胸脯,發出空洞的聲響。
“哼哼,說得倒輕巧。”貝瑟蘭冷笑一聲,修女服的下擺微微晃動,絲毫不在意老三老四之間那點一戳就破的脆弱“同盟”。
“你的那些寶貝海盜,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攻破莊園那該死的魔法防禦?彆忘了,帝國的駐軍可不是吃素的,那些教團的苦修士也相當難纏。”
貝瑟蘭現在隻關心兩件事,一是親手擰斷那個讓她恨之入骨的老家夥的脖子,二是儘快把那些礙眼的帝國軍和教團修道士統統趕出黑水灣,或者乾脆讓他們永遠留在這裡。
“快了,很快了。”安布羅斯空洞的眼窩中,那兩點藍色鬼火猛地跳動了一下,語氣中充滿了嗜血的自信與瘋狂。
“現在,整個黑水灣的海岸線,都是老子說了算!那些帝國軍和教團的雜碎,隻要敢露頭,就讓他們嘗嘗我手下那些饑渴的鯊魚的厲害!”
“哼,最好是這樣。”貝瑟蘭冷哼一聲,算是暫時結束了這場毫無意義也毫無結果的爭吵。
隨著她這句話音落下,仿佛一個無形的信號。
這四個被惡毒詛咒扭曲了靈魂與肉體,早已化為非人怪物的凱溫家族成員,如同融入黑暗的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間破敗的酒館。
安布羅斯帶著一陣骨骼摩擦的哢哢聲,大搖大擺地消失在門外濃重的夜色中。
妮茲貝絲化作一道難以捕捉的黑影,融入了牆角的陰暗。
貝瑟蘭則依舊維持著那副修女的姿態,身影漸漸遁入陰影,隨即被黑暗吞噬。
而凱倫,則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隨著一陣陰風的卷過,徹底消散在空氣裡,隻留下那支即將燃儘的蠟燭,在空蕩蕩的酒館中,投下最後一點微弱而絕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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