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書記道：“還要開什麼單子，你們也該知道什麼東西好賣？凡是要票的都是緊缺貨，特彆是自行車、縫紉機、彩電、冰箱更是供不應求。隻要計劃內價格能拿到，肯定好賺錢。還需要開單子？”八戒問道：“說來說去，不還是‘四大件’嗎？”信書記道：“他們不是問什麼商品好賣嗎，這就是當前最好賣的。”
高翠蘭還在想著信書記講的行業方麵的話，對他道：“你剛才說的對，我也考慮到這一步。如果真想經營這些東西，起碼行業對路才行，總不能以酒店的名義去進自行車吧？”信書記道：“說到點子上去了。彆說現在你們不能進貨，就是能進貨，像你們說的靠關係把這些東西給進來了，可也沒法賣呀？”
八戒聽不懂，眼睜的好大，問道：“怎麼沒法賣？信書記，前麵好幾間門麵呢！”高翠蘭道：“彆打岔，他說的不是那意思。”
信書記道：“說了半天，豬老板還沒聽懂。你們當年開小吃店還要營業執照哩，沒有執照人家不查你們嗎？現在想經營這些東西，比開小吃店要辦的手續多了。”八戒這才知道事情不是想的那麼容易。一時嘟噥著嘴，說不出話來。
信書記又道：“再說了，這些商品根本就沒放開，都是屬於行業管理，國營單位經營的，個人還不能做這樣的生意。要是查起來，可不是幾個混混當年查你們小吃店，打一架就完事，沒人告你，你還抓住他們不放呢。跟這件事情況不一樣，要是查起來麻煩就大了，不僅查你非法經營，還會查你進貨來源，說不定追到上麵去，連供應商都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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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戒聽得愣了神，道：“照你這麼說，這生意做不成了？唉——貓咬尿泡瞎歡喜；竹籃打水一場空。”高翠蘭對他道：“看來你那朋友都是不懂行的，連做生意的門都不知道咋進的，還想幫忙掙大錢哩？”
信書記看他們兩口子本來對做生意滿腔熱情，被自己‘一盆冷水’潑得沒精打采，唉聲歎氣。忙換口氣道：“你們也彆太悲觀，天無絕人之路，沒有想不出的辦法，”
八戒眼睛一亮，道：“還有辦法？”高翠蘭也問：“能有什麼辦法？”信書記道：“世間無難事，隻怕有心人。你們不是認識五交化公司的萬經理嗎？”
高翠蘭一時想不起來，問道：“那個萬經理？”信書記道：“原來是五交化門市部萬主任，現在是五交化公司的經理了。”高翠蘭道：“噢，萬主任呀？那當然認識，當年也是你介紹，給我們貸款幫了大忙的。”信書記道：“對。你們要想做自行車、電視機方麵的生意，都屬於五交化，還得找他幫忙。”
高翠蘭擔心道：“俺們啥證都沒有。你還說不允許私人乾，他怎麼幫忙？”信書記道：“這個不用管。他就是個萬事通。你沒有的證，他也許能幫你辦；你不懂的業務，他能教你乾。”八戒高興地蹦了起來，喊道：“老婆子，快請他來吃飯！”
信主任看了看表，道：“六點半了，我得回去。”八戒抓住他道：“就是請你幫忙的，剛說到點子上，怎麼要走呀？”把他按坐在椅子上。信書記道：“這個忙我真是幫不上了，能幫忙的應當是萬經理，你們找他就行。”
高翠蘭也對信書記道：“你千萬不能走。我去打電話找萬經理。他要是來了，還得你幫襯哩。”信書記道：“這個時候，不一定能找到他。”高翠蘭道：“找到他，找不到他，你今天都不能走。”信書記道：“我下了班提前過來，就沒打算在這裡吃飯。你們這個時候是最忙的，真不能麻煩你們。”高翠蘭道：“你也太客氣。開飯店的就怕沒人來吃飯，特彆自己人，長時間不來就遠了，你千萬彆提走的事。”信書記看他兩口子真心實意，隻能坐了下來。
高翠蘭來到前台，拿過電話本，找到五交化公司，卻沒人接電話了。他又看了看電話本，有個五交化公司倉庫，她覺得應該是屬於五交化公司的，便試著打了過去。果然有人接電話，好像是一個老者的聲音，問道：“你找誰？”高翠蘭道：“找萬經理。”對方道：“找萬經理，你誰呀？”高翠蘭道：“我是高老莊酒家。我”
隻聽電話裡道：“酒店呀？找萬經理怎麼打這裡了，應該打公司呀？”高翠蘭忙道：“不不不是，是信書記要找他。”對方道：“哪個信書記？”高翠蘭道：“原來商業局的信主任，你不認識嗎？”
接電話的人這才道：“你說是老信局長，他找萬經理乾什麼？”高翠蘭道：“找萬經理有點急事，聽彆人說好像他在你們那裡。”對方道：“他陪檢查組在後麵安全檢查呢，應該還沒走。”高翠蘭滿心歡喜，喊道：“師傅，請你幫忙喊一聲行不？就說信書記找他。”那人道：“行行行，我給你看看去。”
不大一會兒，高翠蘭聽到有人拿起電話的聲音，喊道：“信書記，你找我？”高翠蘭道：“我是高老莊酒家的高翠蘭。”萬經理驚訝地道：“高老板？怎麼說是信書記找我？”高翠蘭道：“是他找你，他也在這裡，叫我打的電話。”萬經理道：“怎麼，有急事嗎？”高翠蘭道：“他就是要叫你過來，有件事情商量一下。”
萬經理遲疑地道：“哦，看來今天是不行，檢查組在我們倉庫呢，到現在還沒結束。”高翠蘭道：“天都要黑了，還沒檢查完？”萬經理道：“就是結束，可能要在這裡吃飯。”高翠蘭道：“吃飯的事還不好說嗎？你把他們領過來，今天我請客，專門給他們搞一桌就是了。”
萬書記笑了，道：“高老板客氣。公事公辦，哪能要你請客？”高翠蘭道：“主要是想請你呀，我給他們安排一桌，你不也就過來了嗎？”萬經理隻得答應：“那行，看看吧，檢查的也差不多了。要是能留住吃飯的話，我就把他們帶過去。不過，話還得說著前麵，這是公事，還得我們結賬！”高翠蘭道：“隻要你過來，怎麼說都行。”
高翠蘭終於鬆了一口氣。放下電話，跑到後麵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信書記，便到廚房安排菜去了。
到了晚上，萬經理果然帶著七、八個人來到酒店，高翠蘭已經讓李晴給他們安排了房間，提前上了菜。萬經理安排檢查組的人坐了，讓付經理先陪著喝酒，自己抽身來到信書記餐間。
萬經理先問候老領導，又跟豬老板打了招呼，這才坐了下來。信書記便把豬老板、高老板想做五交化方麵的生意、要請他幫忙的事講了一番。八戒也把自己上麵有關係，什麼緊缺的商品都能搞到的話吹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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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經理聽說八戒的朋友能進到緊缺商品，隻是半信半疑。不過，他是個性情中人，忙答應道：“好說、好說，這也是一件好事。隻要你們有關係，能進來市場需要的東西，其他的事情我會想辦法處理。”
這時，小哈給上了酒菜，高翠蘭跟在後麵。進門就招呼萬經理，萬經理忙站起來，道：“你叫我過來，就是想跨行，要搶我們的生意呀？”
高翠蘭知道他是開玩笑，但是用心一想，覺得他說的話有點意思。忙讓他坐下，笑著道：“我們幾個膽，敢搶你們國營單位的生意？今天就是老豬的朋友來了，說能搞到自行車、電視機什麼的，還不知道真假哩？”
八戒聽她又說這樣的話，瞅著她道：“怎麼還說不知道真假，絕對真的。”高翠蘭對萬經理道：“就是真做起來，能搞到一些緊俏商品，也是小打小敲。掙點錢還賬就不錯了，還敢跟你們競爭？”
萬經理也笑著道：“隻是開個玩笑而已。不過，看現在的形勢，競爭也是早晚的事。你不競爭，彆人也會競爭。鐵飯碗是不好端了。商業係統那麼多公司基本上都放開了，就還有一些特殊商品還保留計劃供應。”
信書記道：“隻要有計劃內商品，單位就吃香唄。”萬經理道：“您老領導比我懂。名義上吃香，實際上計劃商品是嚴格控製的，哪能隨便賣出去？為的人還沒得罪的人多呢。現在我們公司也在搞承包，你們百貨商場早走一步。我們是動員階段，聽說從上到下都要承包，馬上會改成什麼樣子，還不好說呢。”
信書記道：“承包是個方向，企業、商業都得搞。我覺得，政府能把商品價格都放開就好了，什麼計劃內，計劃外的、平價的、議價的，一種商品，幾種價格，不產生特權，滋生腐敗嗎？”正是：
來客身份弄不清都有疑團在心中
為了掙錢還清賬真假總要試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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