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樊樓夜宴的初見驚鴻
崇寧元年的中秋夜,汴梁城的樊樓被紅燈籠照得如同白晝。樓裡絲竹悅耳,酒香彌漫,達官顯貴們摟著歌姬推杯換盞,最熱鬨的三樓雅間卻透著不同尋常的安靜。
“李相公,聽說樊樓新來了位師師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唱得一手好詞。”吏部侍郎蔡京端著酒杯,眼角的餘光瞟向窗外。
李清照放下手中的折扇,扇麵上“醉花陰”三個字墨跡未乾。她剛和丈夫趙明誠看完花燈,被蔡京硬拉來赴宴。“京爺倒是消息靈通,隻是這風月場中的女子,再好的才藝也不過是陪襯罷了。”
正說著,樓梯傳來環佩叮當。一個身著素白襦裙的女子提著琵琶走上樓,烏發如瀑,僅用一支玉簪綰著,臉上未施粉黛,卻比滿室脂粉更動人。她走到雅間中央,屈膝行禮,聲音清如玉石:“奴家李師師,見過各位大人。”
蔡京眼睛一亮,拍著桌子:“快唱首新詞來聽聽!就唱李易安剛寫的那首《醉花陰》。”
李師師微微一笑,抱起琵琶撥動琴弦。前奏剛起,滿室喧嘩頓時安靜。她開口唱道:“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銷金獸……”歌聲婉轉纏綿,把詞中的相思怨懟唱得淋漓儘致,連李清照都忍不住點頭稱讚。
一曲唱罷,雅間外突然傳來咳嗽聲。眾人抬頭,隻見一個身著錦袍的年輕公子站在門口,身後跟著幾個便服侍衛。他麵容俊朗,眉宇間帶著一股威儀,正是微服出宮的宋徽宗趙佶。
“好歌聲!”趙佶走進雅間,目光落在李師師身上,“這《醉花陰》被姑娘唱活了,該賞!”他示意侍衛遞上一錠銀子,“再唱一首你自己的拿手好戲。”
李師師沒有接銀子,重新撥動琴弦,唱起了一首自創的小調。歌詞清麗脫俗,配上她靈動的唱腔,把中秋月色唱得如詩如畫。趙佶聽得入迷,手指不自覺地在桌上輕敲節拍。
夜深宴散,趙佶帶著侍衛離開樊樓。路過後院時,看見李師師正在月下整理琵琶弦。他停下腳步:“姑娘才藝出眾,留在樊樓可惜了。朕……我可以為你贖身,另置宅院。”
李師師轉身行禮:“多謝公子好意。奴家喜歡樊樓的熱鬨,也愛這自由自在的日子,贖身就不必了。若公子想聽曲,隨時來樊樓便是。”
趙佶看著她月光下的側臉,竟一時語塞。侍衛低聲催促,他才戀戀不舍地離去,走出很遠還回頭張望,隻見那抹白裙身影在月色中若隱若現。
李清照和趙明誠並肩回家,路過樊樓後門時,聽見丫鬟們議論:“剛才那位公子出手真闊綽,一錠銀子說賞就賞。”“我看他對師師姑娘有意思,以後怕是要常來呢。”
趙明誠碰了碰李清照的胳膊:“你看這徽宗皇帝,放著三宮六院不要,偏來這風月場中尋樂。”
李清照搖搖頭:“帝王家的事,說不清。隻是這李師師,倒是個有風骨的女子。”
第二章禦街畫舫的詞墨風流
崇寧二年的春日,汴梁禦街旁的汴河上畫舫穿梭。趙佶以賞花為名,在最大的“煙雨樓”畫舫設宴,特意召了李師師和幾位文人墨客作陪。
畫舫內布置雅致,紫檀木桌上擺著文房四寶,窗外兩岸桃花盛開,落英繽紛。趙佶穿著常服,正和黃庭堅、秦觀等人談論書法,李師師坐在一旁撫琴,琴聲與流水聲相映成趣。
“李學士,”趙佶指著牆上的空白卷軸,“今日春光明媚,不如你我各填一首詞,讓師師姑娘評評高下?”
黃庭堅拱手笑道:“陛下的瘦金體天下聞名,臣不敢班門弄斧。”
“哎,今日不論君臣,隻論文采。”趙佶拿起筆,“就以這汴河春色為題,填《鷓鴣天》如何?”
眾人紛紛讚同。趙佶提筆蘸墨,在卷軸上寫下“汴水東流無限春,隋家宮闕已成塵”。他的瘦金體鋒芒畢露,與詞中的懷古之情相得益彰。黃庭堅緊隨其後,寫下“夾岸桃花蘸水開,小船撐出柳蔭來”,筆法渾厚大氣。
輪到李師師時,她沒有動筆,隻是拿起琵琶唱道:“桃花兩岸照船紅,百裡榆堤半日風。臥看滿天雲不動,不知雲與我俱東。”即興創作的詩句配上悠揚歌聲,贏得滿堂喝彩。
趙佶擊掌讚歎:“好一個‘不知雲與我俱東’!師師姑娘不僅會唱詞,自己也是好詞手。來人,賜筆墨!”
侍衛奉上筆墨,李師師走到卷軸前,提筆寫下自己的詩句。她的字跡娟秀靈動,與趙佶的瘦金體、黃庭堅的行書相映成趣,竟成了一幅絕妙的合璧之作。
畫舫行至虹橋時,岸邊傳來喧嘩。原來是秦觀的詞被歌女傳唱,百姓們圍著聽歌,擠得水泄不通。趙佶推開窗戶,聽見歌女唱著“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不禁笑道:“少遊的詞,果然傳遍天下了。”
秦觀拱手道:“全靠陛下聖明,才讓我等文人有施展之地。”他看向李師師,“不過比起師師姑娘的即興之作,在下的詞倒是顯得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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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師師臉頰微紅,低頭撥弄琴弦。趙佶看著她嬌羞的模樣,心裡泛起異樣的情愫。他拿起剛寫好的詞稿,遞給李師師:“這是朕新填的《燕山亭》,還沒給彆人看過,姑娘替朕看看?”
詞稿上寫著“裁剪冰綃,輕疊數重,淡著燕脂勻注”,字裡行間滿是愛慕之意。李師師看完,提筆在末尾添了一句“莫辭醉,此花不與群花比”,既回應了詞中的情意,又保持著恰當的距離。
夕陽西下,畫舫靠岸。趙佶邀請李師師:“明日朕在宮中設宴,演奏新製的《大晟樂》,姑娘可願來一聽?”
李師師婉拒:“陛下宮中自有仙樂,奴家蒲柳之姿,不敢叨擾。若陛下想聽曲,樊樓的月亮,比宮中更亮些。”
趙佶沒有強求,目送她登上岸邊的馬車。馬車駛過虹橋時,李師師掀開簾布回望,隻見畫舫上的帝王還站在船頭,身影被夕陽拉得很長。
第三章樊樓密室的情愫暗湧
宣和二年的冬夜,樊樓被大雪覆蓋,銀裝素裹。趙佶頂著風雪來到樊樓,李師師早已在頂樓密室備好酒菜,炭火盆燒得正旺,驅散了室外的嚴寒。
密室布置得雅致清幽,牆上掛著趙佶賞賜的字畫,桌上擺著李師師親手做的幾樣小菜。趙佶脫下沾雪的披風,接過李師師遞來的熱茶:“還是你這裡暖和,宮裡雖大,卻冷清得很。”
“陛下是九五之尊,自然有許多身不由己。”李師師為他斟酒,“奴家這裡雖簡陋,卻能讓陛下暫時忘卻煩憂。”
趙佶喝著酒,看著李師師忙碌的身影。她今日穿了件湖藍色的錦裙,領口袖口繡著暗紋,比起初見時的素淨,多了幾分嫵媚。“最近朝堂事多,金人在邊境蠢蠢欲動,蔡京他們卻隻知搜刮民財,朕心裡悶得慌。”
“陛下是天子,要以國事為重。”李師師放下酒壺,“奴家雖不懂朝政,卻知道百姓安居樂業,國家才能安穩。”她拿起琵琶,“臣妾為陛下彈首《平沙落雁》吧,願邊境安寧,國泰民安。”
琴聲悠揚,趙佶聽得入神。他想起第一次在樊樓聽她唱歌的情景,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十年。這十年裡,他成了她的常客,她也從青澀少女長成了風情萬種的女子,兩人之間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君臣或恩客關係。
一曲彈罷,趙佶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因常年撫琴有些粗糙,卻帶著溫暖的觸感。“師師,朕想封你為妃,帶你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