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金殿驚變的焚詔壯舉
景德元年深秋,汴梁皇宮的紫宸殿內氣氛凝重如冰。內侍監總管捧著明黃詔書,尖細的嗓音在殿內回蕩:“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契丹大舉南侵,邊關告急,著令遷都金陵,以避鋒芒……欽此!”
滿朝文武鴉雀無聲,宰相畢士安臉色發白,手指緊緊攥著朝笏。參知政事王欽若低著頭,嘴角卻藏不住笑意——這遷都的主意,正是他和副相陳堯叟聯名上奏的。
“臣反對!”一聲斷喝劃破寂靜。樞密使寇準大步出列,緋色官袍在晨光中翻卷,他一把奪過內侍手中的詔書,展開在金磚地上。“陛下!契丹不過是強弩之末,我大宋有百萬雄師,為何要棄都而逃?”
宋真宗趙恒坐在龍椅上,臉色陰晴不定。他手指敲擊著扶手,聲音帶著顫抖:“寇愛卿,契丹鐵騎已過黃河,再不遷都,恐危及社稷啊!”
“危及社稷的不是契丹,是遷都的昏詔!”寇準指著詔書,字字如刀,“當年太祖太宗南征北戰,才定下這汴梁帝都。如今敵人剛到城下,就要棄城而逃,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如何麵對天下百姓?”
王欽若出列反駁:“寇大人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坐鎮中樞,不知邊關凶險。若不遷都,契丹攻破汴梁,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我擔得起!”寇準轉身麵對真宗,目光灼灼,“臣請陛下禦駕親征,鼓舞士氣!隻要陛下親臨澶州,將士們必定奮勇殺敵,何愁契丹不滅?”
陳堯叟連忙附和王欽若:“陛下,澶州前線炮火連天,豈是萬金之軀能去的?金陵有長江天險,遷都才是萬全之策啊!”
真宗猶豫不決,目光在寇準和王欽若之間來回遊移。殿外突然刮起大風,吹得窗欞吱呀作響,燭火劇烈搖晃,將眾人的影子投射在牆上,忽明忽暗。
“陛下若遷都,大宋的國祚就完了!”寇準見真宗動搖,突然抓起案上的詔書,走到殿中燃燒的香爐旁。“這等禍國殃民的詔書,留著何用!”
話音未落,他將詔書投入香爐。明黃的綢緞遇火即燃,黑色的灰燼隨著氣流升騰,飄落在金磚地上。內侍尖叫著想去撲救,卻被寇準厲聲喝止:“誰敢動!”
滿殿文武驚得目瞪口呆,王欽若指著寇準,聲音都變了調:“反了!反了!寇準竟敢焚燒聖旨,形同謀逆!陛下,快將他拿下!”
真宗猛地拍案而起,龍椅扶手被拍得震天響。他指著寇準,氣得渾身發抖:“寇……寇準!你可知焚燒詔書是死罪?”
寇準扔掉手中的半截殘紙,跪地叩首,額頭重重撞在金磚上:“臣知罪!但臣更知,大宋不能亡!若焚燒一份詔書能讓陛下清醒,臣死而無憾!”他抬起頭,額角滲出血跡,“請陛下親征,臣願為先鋒,死戰澶州!”
畢士安見狀,連忙跪下附和:“陛下,寇樞密使一片丹心,所言極是。臣也請陛下親征!”
幾位武將紛紛出列,齊聲高喊:“請陛下親征!我等願誓死保衛大宋!”
真宗看著燃燒的詔書灰燼,又看看跪地請戰的大臣們,臉色漸漸平靜。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坐下:“好……朕就依寇愛卿所言,禦駕親征!”
寇準叩首謝恩,額頭的血跡在金磚上暈開一小片紅。王欽若和陳堯叟麵如死灰,卻不敢再發一言。殿外的風漸漸平息,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照亮了空中飛舞的灰燼,像一場無聲的祭奠。
第二章澶州城下的生死抉擇
景德元年冬,澶州城下寒風呼嘯。契丹鐵騎將城池團團圍住,箭雨如蝗般射向城頭,守城的宋軍將士頂著盾牌,用擂木滾石奮力抵抗,鮮血染紅了城牆下的土地。
中軍大帳內,真宗裹著厚厚的狐裘,看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紅點——那是契丹的兵力部署。他時不時望向帳外,聽見攻城的呐喊聲就渾身發抖。“寇愛卿,契丹攻勢這麼猛,澶州真的能守住嗎?”
寇準正在擦拭佩劍,劍身寒光凜冽。他剛從城頭巡視回來,鎧甲上還沾著冰霜和血漬。“陛下放心,澶州城防堅固,將士們士氣高昂,隻要再堅持幾日,等後續援軍趕到,定能擊退敵軍。”
帳簾被掀開,王欽若凍得瑟瑟發抖地走進來,手裡拿著一封密信。“陛下,不好了!契丹蕭太後派人送來密信,說隻要我們割讓關南之地,再賠銀十萬兩,他們就立刻退兵!”
真宗眼睛一亮:“割地賠款能換來和平?這倒是可以考慮……”
“陛下不可!”寇準厲聲打斷,“契丹不過是虛張聲勢,他們勞師遠征,早已疲憊不堪。此時割地賠款,隻會讓他們得寸進尺,後患無窮!”
王欽若撇嘴:“寇大人說得輕巧,現在澶州危在旦夕,若不答應,城破之後,陛下和我們都要成為階下囚!”
“我大宋將士不是擺設!”寇準佩劍“哐當”一聲放在案上,“昨夜楊延昭將軍已率軍偷襲敵營,燒毀了他們的糧草,契丹軍心動搖,用不了多久就會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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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傳令兵跌跌撞撞衝進大帳:“啟稟陛下、樞密使,契丹大將蕭撻覽在陣前視察,被我軍床子弩射中,當場斃命!”
真宗猛地站起來,臉上露出驚喜:“真的?”
“千真萬確!”傳令兵興奮地說,“敵軍現在亂成一團,正在後撤!”
寇準撫掌大笑:“陛下看到了吧!這是天賜良機,我們應該趁機追擊,收複失地,而不是想著割地賠款!”
王欽若卻潑冷水:“陛下,窮寇莫追啊!萬一中了契丹的埋伏怎麼辦?不如見好就收,趕緊議和。”
真宗猶豫起來,他看著帳外飄揚的大宋軍旗,又想起汴梁的繁華安穩,最終歎了口氣:“寇愛卿,追擊風險太大,還是議和吧。隻要不割地,賠些銀子無妨。”
寇準急得直跺腳:“陛下!此時不擊,更待何時?契丹主帥已死,軍心渙散,正是破敵的好機會啊!”
“朕意已決!”真宗擺了擺手,“就派曹利用去議和,告訴契丹,銀子可以給,但土地一寸也不能讓!”
寇準看著真宗決絕的表情,知道再勸無用。他走出大帳,寒風刮在臉上像刀割一樣。城頭的宋軍正在歡呼,慶祝射殺敵將的勝利,沒人知道,一場本該大勝的戰役,即將變成屈辱的議和。
夜裡,寇準獨自登上城樓。月光下,契丹軍營的燈火稀疏了許多,隱約能聽見他們的哭喊聲。他從懷中掏出一幅地圖,上麵標注著契丹的布防弱點,這是他準備獻給真宗的追擊計劃。如今計劃落空,地圖被他緊緊攥在手裡,邊角都捏皺了。
“樞密使大人,天涼,您該歇歇了。”副將狄青披著披風走來,遞上一壺熱酒。
寇準接過酒壺,猛灌了一口,熱流順著喉嚨下肚,卻暖不了冰涼的心。“狄將軍,你說我們浴血奮戰,難道就是為了用銀子換和平嗎?”
狄青望著城下的契丹軍營,沉聲道:“隻要能讓百姓免遭戰火,賠些銀子也值了。隻是這和平,怕是維持不了多久。”
寇準歎了口氣,將地圖收好:“你說得對,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澶州,保住大宋的半壁江山。至於將來……將來再說吧。”
月光灑在城樓上,照亮了兩人沉默的身影。遠處傳來巡邏士兵的腳步聲,伴隨著寒風呼嘯,像一首悲壯的歌謠。
第三章朝堂暗流的忠奸較量
澶淵之盟簽訂後,真宗帶著文武百官返回汴梁。雖然盟約規定大宋每年要給契丹銀絹三十萬,但終究換來了和平,汴梁城張燈結彩,百姓們夾道歡迎,仿佛打了一場大勝仗。
慶功宴上,真宗滿麵紅光,頻頻向大臣們舉杯。他特意表揚了王欽若:“王愛卿當初提議遷都,雖未采納,但也是為國擔憂,該賞!”
王欽若得意地起身謝恩,挑釁似的看了寇準一眼。寇準坐在席間,默默飲酒,對周圍的熱鬨恍若未聞。他知道,這場所謂的“和平”,不過是飲鴆止渴。
宴席散後,寇準剛走出宮門,就被幾個禦史攔住。領頭的禦史中丞拿著彈劾奏折,冷冷地說:“寇樞密使,有人舉報你在澶州期間,濫用職權,克扣軍餉,還強迫將士們冒險攻城,請跟我們去禦史台一趟!”
寇準冷笑:“這是誰的主意?是王欽若還是陳堯叟?讓他們儘管放馬過來!我寇準身正不怕影子斜!”
消息傳到真宗耳中,他正在禦花園欣賞新送來的奇花異草。王欽若在一旁煽風點火:“陛下,寇準在澶州獨斷專行,許多將士都有怨言。如今他仗著有大功,更是目中無人,這樣的人若不加以約束,恐生禍端啊。”
真宗皺起眉頭:“可寇準畢竟有大功於國……”
“功是功,過是過。”王欽若湊近說,“陛下彆忘了,他可是敢焚燒詔書的人,連您的旨意都敢違抗,將來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真宗沉默了,王欽若的話像一根刺,紮進了他的心裡。焚燒詔書的場景再次浮現眼前,他不得不承認,寇準的剛直,有時確實讓他感到不安。
幾日後,真宗下旨,免去寇準樞密使一職,改任刑部尚書。雖然官階未降,但失去了軍權。寇準接到聖旨時,正在整理澶州之戰的陣亡將士名冊,上麵密密麻麻寫著名字,每一個都曾是鮮活的生命。
“大人,這明顯是王欽若他們在排擠您!”副將狄青氣憤地說,“我們在澶州出生入死,他們卻在背後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