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的眼中閃過一絲令人心悸的寒光，“那麼，等待我們這支疲憊步兵師團的，將是怎樣的結局？”
他猛地抬頭，盯著大藤。
“他們必然會預伏重兵在我們撤退路線的側翼！然後，那些可怕的機械化軍團就會像等待獵物的猛獸一樣。”
“在開闊無垠的湄南河平原上、在那漫長的公路上，對我們發起無情的追擊和分割包圍！那不是戰鬥，是徹底的屠殺！在無遮無攔的平原上，我們就是砧板上的魚肉！”
師團長這番冰冷刺骨的分析，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狠狠砸在大藤的心上，將他心中剛剛冒出的那一絲僥幸的小火苗徹底砸進了冰冷的深淵。
冷汗瞬間浸透了大藤的內襯。他不得不承認，師團長的洞察力極為深刻，這幾乎是最符合戰場邏輯的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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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求生的本能和對整個師團命運的憂慮，讓大藤還是下意識地想為那唯一的“希望出口”做最後一絲掙紮。
他的喉嚨有些發乾，聲音帶著顫抖和微弱的堅持：“閣下！您的判斷……非常精準，極有可能是事實。可是…”
他停頓了一下，鼓起勇氣抬起頭，迎向師團長審視的目光。
“即使這真是個圈套，即使突圍路上十死九生……若我們真的固守在這武裡城內，以我們現有的兵力、匱乏的補給和不斷被消耗的士氣……結局難道不也是注定的嗎？”
“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巷戰雖能殺傷敵人，但終究是……緩慢的窒息。”
“而選擇突圍……”大藤的眼神中帶著最後的、幾乎卑微的懇切。
“至少是奮力一搏！至少存在一絲……哪怕渺茫得隻有一線光那麼細的希望！倘若……倘若大城方麵傳來的消息是真的呢？”
“倘若127、128師團真的被主力圍困，岌岌可危，牽製了支那軍絕大部分力量？那此刻城外兵力空虛就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這，或許真的是我們37師團最後的一線生機了！”
佐藤幸德沉默了。
他當然明白大藤的意思。這是一場用整個師團一萬多條生命做賭注的豪賭。
困守武裡，結局是明確的絕望——在漫長而殘酷的巷戰中最終被碾碎。突圍而出，結局同樣是極其可能的絕望——在毫無希望的野戰中全軍覆沒。
隻是後者，多了一個“也許能僥幸逃脫”的、連萬分之一的概率都不到的“希望”作為誘餌。
他再次走到地圖前，目光沉重地掃過代表強大的“支那機械第一集團軍”近十萬人！）和“第二集團軍”的標誌。
這些龐大的重兵集團猶如兩團壓在心頭的巨大陰影。
“將近二十萬的機械化部隊……對付大城地區的三個步兵師團？需要投入這麼多兵力嗎？”
佐藤喃喃自語，與其說是在問大藤，不如說是在詰問那殘酷的現實。
“光是一個第一機械化集團軍，麾下裝備的鐵甲洪流就超過千輛！在開闊平原上，那就是無可匹敵的死亡風暴！”
一種近乎絕望的無力感攫住了他，“沒有任何步兵集群，三個也好，三十個也罷，能在沒有堅固預設陣地和反坦克支撐點的情況下，在平原上正麵硬撼這樣的鋼鐵巨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顫抖的手指重重按在標注著城郊稀疏敵軍兵力分布的圖例上，然後緩緩移開，最後停留在通往曼穀那條蜿蜒漫長的公路線上。
佐藤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地圖上標注的稀薄敵人，在他心中卻已構築成一道遍布荊棘和獠牙的絕命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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