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風策馬跟在唐玉宣身側,目光掃過這些激動的麵孔,心中並無多少喜悅,隻有沉甸甸的責任。
救下這些人,是應該的,但如何讓他們真正安居樂業,如何避免更多的“臨淵城”出現,才是更艱難的課題。
他看到一些孩童懵懂而崇拜地看著他,仿佛在看廟裡的神隻,這讓他微微蹙眉。
“長風,”唐玉宣稍稍放慢馬速,與他並行,低聲道,“看到他們,我才覺得,我們做的這一切,浴血廝殺,生死相搏,都有了意義。”
李長風點了點頭:“水能載舟。得民心不易,失民心卻隻在一瞬。殿下今日之舉,勝過十萬雄兵。”
大軍攜帶著獲救的百姓,浩浩蕩蕩返回了殘破但正在恢複生機的臨淵城。
城門口,留守的官吏和部分百姓早已得到消息,翹首以盼。
當看到出征的隊伍不僅得勝歸來,還帶回了大量被擄走的親人鄉鄰時,整個臨淵城都沸騰了。
哭聲、笑聲、呼喊聲、詢問聲交織在一起,彙成了一幅悲喜交加的戰亂浮世繪。
殘陽的最後一抹餘暉徹底沉入遠山。
大軍返回臨淵城,在城裡的軍營駐紮著。
石破天宗師的隕落,如同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在每個人心頭。
但李長風在絕境中逆轉、陣斬宗師風無痕的神跡,又像一劑強心針,讓“戰神”之名在軍中瘋狂傳頌,驅散了不少頹喪之氣。
中軍大營中。
唐玉宣眼眶依舊紅腫,但神情已恢複了慣有的冷靜與堅毅,隻是那堅毅之下,多了幾分曆經生死、失去倚仗後的深沉。
她看著下方肅立的將領,聲音清晰而果斷:
“曲妙音,蘭馨。”
“屬下在!”兩人出列。
“本宮命你二人,護送石宗師靈柩,並帶領所有重傷員,返回京城。”
唐玉宣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沉重:“石宗師為國捐軀,功蓋千秋,當以國葬之禮,厚葬於英魂山。此事,交由你二人全權督辦,不得有誤!”
“遵命!”曲妙音與蘭馨單膝跪地,鄭重接令。
她們深知此事關係重大,不僅是對逝者的尊崇,更是對生者士氣的維係。
“其餘各部,暫駐此地休整,救治傷員,清點戰損,補充給養。”唐玉宣目光掃過眾將,“叛軍經此一敗,宗師隕落,短期內必不敢再犯。然,我等亦不可懈怠!”
“謹遵帥令!”眾將齊聲應諾,聲音中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以及對未來的堅定。
安排妥當,眾將陸續退出大帳。
唐玉宣獨坐帥位,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立於一側的李長風身上,眼神複雜。
有感激,有信賴,有劫後餘生的悸動,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因他展現出的非人實力而產生的微妙距離感。
她張了張嘴,最終卻隻是輕聲道:“長風,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李長風微微頷首,沒有多言,轉身離開了營地。
他理解唐玉宣此刻複雜的心緒,有些事,無需多說。
回到臨時分配給他的、相對獨立的營房院落外,他發現原本應輪值守衛的親兵被撤走了,換上了白府那些娘子軍中的熟麵孔。
她們見到李長風,眼中都閃爍著與有榮焉的激動光芒,卻隻是恭敬行禮,並未多言。
洗了個澡,洗去一身的血腥和頹氣,頓時如同新生般清爽。
來到他的臥室。
房內,燭火搖曳,映照出一片與外麵肅殺氛圍格格不入的暖意與……旖旎。
隻見呂清月竟未著戎裝,而是換上了一身水藍色的輕紗裙裝。
裙裳質地柔軟,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段,卻又在關鍵處朦朦朧朧,平添幾分欲語還休的風情。
她平日裡高束的馬尾也已解開,如瀑青絲披散肩頭,一支精致的珠花步搖斜插鬢間,隨著她微微低頭的動作輕輕晃動,流蘇搖曳,映襯著她白皙的側頸和泛著淡淡紅暈的臉頰。
她端坐在床沿,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平日裡那雙清冷銳利的眸子此刻低垂著,長而密的睫毛像蝶翼般微微顫動,完全是一副待君采擷的羞怯女兒態。
李長風腳步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但旋即被他壓下。
他仿佛沒看到這極具衝擊力的畫麵,徑直走到床邊,帶著一身揮之不去的疲憊,仰麵就倒在了床上,閉上眼睛,含糊道:“累死了,渾身骨頭都像散了架。清月,這裡沒事了,你回自己房睡吧。”
呂清月滿腔的緊張、期待和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瞬間像是被戳破的氣球,泄了個乾淨。
她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床上那個仿佛真的隻想倒頭就睡的男人,一股巨大的委屈和鬱悶湧上心頭。
她為了今晚,內心掙紮了多久?
說服了自己多久?
摒棄了所有的驕傲和矜持,穿上這在她看來近乎“不知廉恥”的裙裝,像個等待恩寵的姬妾般坐在這裡……
結果,他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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