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編蚱蜢的活結在晨曦中滲出露水,每一滴都映著玄裳支離破碎的命魂。林風將蚱蜢貼近胸膛,混沌道胎竟生出千萬條青色根須,將草莖與血脈相連。往生河突然結出冰淩,冰麵下浮起無數青銅鏡麵,每塊鏡中都映出玄裳不同時期的殘影。
"這是守燈人的溯光繭。"寂河的聲音從冰層深處傳來,帶著詭異的溫柔,"以命為絲,織魂為繭——但破繭的永遠不會是她。"
林風肋下的草葉劍骨突然暴長,刺入冰麵時帶起璀璨星火。鏡麵接連炸裂,飛濺的碎片中竟藏著玄裳被抽離的七情——喜魄化作赤蝶,怒魂凝成血刃,哀識聚為霧瘴。當最後一塊映著愛魄的鏡片劃過手腕,林風看見十六歲的玄裳正在月下教女童打活結,那女童眉心的朱砂痣與自己如出一轍。
河心突然升起青銅紡車,車軸上纏著初代守燈人的白發。林風指尖剛觸及紡錘,整條往生河驟然倒流。水流裹挾著時空碎片,將他卷入三千年前的血色黃昏——正是初代祖師手持引魂鈴封印寂河的時刻。
"你終於來了。"初代祖師的白衣沾滿道紋血,腳邊躺著被斬成兩半的黑袍修士,"當年我抽他半魂煉器時,就看見此刻的你。"
林風發現那黑袍修士的麵容竟與自己分毫不差。修士殘軀突然睜開雙眼,被斬斷的脊椎骨中爬出草編蚱蜢,蚱蜢腹部用血寫著"第八聲"。初代祖師的引魂鈴突然炸裂,九道鈴音化作鎖鏈纏住林風:"你以為活結天劫是生機?那是我留給自己的轉命契!"
時空轟然崩塌,林風被拋回現世時,懷中的草蚱蜢已裹滿青銅絲。玄裳的命魂在絲繭中忽明忽暗,每閃爍一次,往生河底便浮起一具守燈人屍骸。第七具屍骸的心口插著半截哀時尺,尺身刻度正隨著繭內光芒明滅而增減。
寂河踏著屍骸走來,銀發間纏著初代祖師的脊椎骨。他指尖輕彈,林風懷中的命繭突然生出倒刺,草莖根須紮入血脈瘋狂吮吸混沌氣:"你可知為何每個守燈人隕落後,歸墟就會誕生新的悲煞?"
河麵冰層映出駭人真相——曆代守燈人兵解時,逸散的魂力都在歸墟孕育出新的寂河分身。初代祖師的白發突然纏住林風脖頸,發絲間睜開無數隻血色瞳孔:"我們才是真正的瘟疫源頭..."
林風徒手扯斷白發,掌心被瞳孔中滲出的黑血腐蝕見骨。混沌道胎突然逆轉運行,將黑血煉成墨色琉璃。他肋下劍骨迸發青光,在虛空刻出《逆道經》殘篇——正是黑袍修士當年創出的禁術。
"原來是你!"寂河突然癲狂大笑,銀發儘數化為草葉,"當年斬出我這具悲屍的,竟是百萬年後..."
話音未落,命繭突然裂開縫隙。玄裳的虛影破繭而出,白發如瀑垂落星河,指尖纏繞的青銅絲正是初代祖師的脊椎所化。她輕點寂河眉心,九重歸墟幻境層層鋪展,每重幻境都映著林風與守燈人一脈的因果輪回。
在第九重幻境的儘頭,初代祖師正將草編蚱蜢放入嬰兒繈褓。那嬰兒頸後的守燈人魂印,分明是用混沌道胎的血所繪。林風紫府突然劇痛,命燈中的火苗凝成青銅刻刀,在他道基上刻下"第九聲"的讖語。
往生河突然蒸發殆儘,裸露的河床上布滿血色卦象。玄裳的虛影開始消散,每一縷逸散的光塵都化作草葉,在寂河銀發間編織出第九十九個活結。當最後一個結扣完成時,初代祖師的白發突然自燃,烈焰中傳出跨越時空的歎息:"現在,你才是真正的歸墟..."
朝陽徹底升起的刹那,林風懷中的命繭化作青銅鈴鐺。鈴身纏滿草編活結,鈴舌卻是玄裳最後消散的那縷青絲。往生河下遊傳來孩童嬉鬨聲,紮著羊角辮的女童正在追逐草蚱蜢——那蚱蜢腹部用露水寫著"下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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