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遠與杜青、三喜,抹了些許爛泥在臉上,以防被人認出是生麵孔來。
這麼做也是有道理的,春季雨水繁多,官道上泥濘不堪,馬車時不時的會陷入泥潭中。
這時候需要人力在車輪下刨挖,或者幫助推車,車隊中每個人身上幾乎都是一身的泥,不細看的話,誰能認出誰來。
車隊在一座大山處的岔路口開始分開,分成六隊而去。
前三十輛裝滿糧草的馬車,自然是往白家各個鹽場而去,而拉有生鐵的十輛馬車卻是往深山中而去。
薑遠與杜青、三喜押著的最後一輛馬車是拉著的生鐵,自然也是往深山裡行進。
薑遠與杜青對視一眼,原本薑遠是打算探明白家鹽礦中到底有多少兵馬,如今即已從押運糧草的車大致判斷出來了,也就不再打算再探。
而且每輛馬車的人數是固定的,皆是兩名護衛一個車夫,此時若分出一人離開,勢必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反正鹽場就在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何時都能來探查。
如今正好借著押運生鐵的機會,找出白翰文私造兵械之地,豈不更妙。
十輛馬車脫離了官道,有條不紊的行進在山道上,山道兩旁古木林立,參天大樹一棵挨著一棵,且樹腰之下皆環繞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在火把發出的光的映照下,顯得鬼氣森森,且濕氣更甚。
薑遠擔心這霧是瘴氣形成,但見得前方的人馬並無異樣,這才放下心來,打著手勢讓杜青與三喜多加防備。
十輛車馬又行了一個時辰,至黎明前,在一個高百丈的懸崖下,領頭的馬車才停了下來。
懸崖之下,有一個闊口山洞,山洞內外燈火通明,並從洞裡傳出叮叮當當的敲擊之聲。
通往山洞的道路之上,有持刀槍的兵卒紮營把守,對每一輛馬車進行檢驗,檢驗無異處後,才會被放行到山洞前的空地上卸貨。
十輛馬車被依次檢查,趕馬車的三喜緊低著頭,表情有些害怕,兩手低垂,不敢東張西望。
薑遠與杜青則似其他護衛一般,大大咧咧的拿著大刀,往路邊的石頭上一坐,對那檢驗的兵卒不滿的說道:“兄弟,你們動作快點,老子趕了一夜的路,還得回去複命呢!”
那負責檢查的兵卒呸了一聲,罵道:“你急個屁!老子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了半年了都出不了山,翠煙樓的娘們是什麼滋味,老子都快不記得了!你等半月才送一回貨,送完了就回縣城吃香的喝辣的,你們還催老子!”
薑遠連忙笑道:“兄弟們辛苦,這不給兄弟們帶酒了麼!”
那檢驗的兵卒一聞有酒,眼睛一亮,忙道:“當真?”
“還能騙兄弟不成!”薑遠笑著,掀開馬車的麻布,露出一角來,果然有十數壇酒。
那兵卒兩眼放光,就要上來搬,薑遠趕忙攔住:“兄弟,彆亂動,這些酒是給你們頭兒的。”
兵卒聞言,暗啐了一口,小聲罵道:“他娘的!那你說個甚!”
薑遠低聲道:“兄弟們這麼辛苦守在這,沒酒喝實是難受。不過主人吩咐了,隻要你等儘快打造出需要的東西,不但酒管夠,還有賞金哩!”
那兵卒撇撇嘴,道:“這甲衣器械,做起來沒完,就憑那百十個工匠,誰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薑遠聞言心中一動,這裡居然有上百的工匠,這麼來算,這裡產出的甲胄兵械,若白翰文有近三千的私兵,這些工匠日夜趕工,差不多一年就可完成。
而觀此處的生活痕跡,此處偷造兵械之地的存在,遠遠大於一年,難道白翰文還在幫彆處造兵械?
“兄弟,我看你麵生的緊啊?”那檢驗的兵卒盯著薑遠看了看,疑聲問道。
薑遠露齒一笑,道:“小的剛入府不足三月,這不管事的讓小的也跟著來見識見識,這還是小的第一次出來當差。”
薑遠說著,從馬車上抱下一壇酒來低聲道:“兄弟,小的新來的,日後少不了要與兄弟們打交道,您可多關照。這壇酒您悄悄收好,與兄弟們找個僻靜處嘗嘗。”
那兵卒連忙接過,拍著薑遠的肩頭,道:“小子,你挺懂事兒啊!行!以後在此處,報哥的名號,誰人敢攔你!”
“有大哥照應那是極好的!下回小的再來,再給大哥帶著酒水。”薑遠討好的笑道。
“你小子有心了!行,速去卸貨。”那兵卒笑著,便揮手放行。
待得薑遠的馬車進去了,那兵卒才似想起來,剛才並沒問薑遠的名字,將來如何罩著他。
“管他呢!”
那兵卒搖搖腦袋,抱著酒壇一聲招呼,一群守卡檢驗的兵卒便聚了過來,回營帳裡喝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