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洲大營帥帳之中,水軍大都督樊解元、豐邑侯薑遠、戶部侍郎夏千海,在堂前高坐。
堂下擺著二十五具刺客屍首,與一具衙差屍首。
軍中仵作正在挨個檢查這些屍首,良久之後才稟道:
“大將軍,侯爺,這些刺客身上均無特殊標記。
且這些人皆在後槽牙處藏了鶴頂紅,麵色發黑者便是死於此毒。
那衙差身上也無標記,後槽牙處無藏毒,死於火槍之下。”
樊解元揮揮手,讓人將那二十五具刺客屍首抬走,單留了那一具衙差屍首。
樊解元看向薑遠:
“侯爺,這些刺客無明顯身份標識,又藏巨毒於牙,這是死士啊!您可知是誰要殺你?”
薑遠臉色沉沉:
“本侯與萬大人來此的目的,你也知曉。
起初本侯與萬大人故意在楚洲多停留數日,將楚洲之事搞得人儘皆知,是想試試崔進名會不會挺而走險。
但這些刺客在十裡坡伏殺,看當時的情形,卻是衝本侯而來,而非是萬大人。
本侯現在也不敢斷定,這些人是誰派來的。”
夏千海瞟了一眼薑遠,卻道:
“侯爺,下官曾聽張大人說起過,當初沈有三籌糧時遇刺,陛下大為震怒。
後來您從淮洲回返後,陛下讓您無事不離京,怕的也是遇上同樣的事啊,沒想到還是發生了。”
薑遠與樊解元聽得夏千海這話,卻是秒懂。
這廝是在說,大家心裡其實都有明確的懷疑對象,這裡就他們仨,這會就彆裝了,該說就說。
樊解元訕笑一聲,問薑遠:“侯爺,您以為夏大人說得有理麼?”
薑遠也不客氣:“目前想讓本侯死的人,也與你們心裡懷疑的差不多,至少我覺得是他們乾的。”
樊解元哼了一聲:“那些人真是該死,上回刺殺沈有三時,若不是我水軍跟在他身後,就讓那些人得逞了!
今次又刺殺侯爺,他們是真敢乾!”
夏千海道:“沒有什麼敢不敢乾的,他們派了死士來濟洲襲殺侯爺,若被他們得手,咱們連一點證據也沒有。”
樊解元虎著臉說道:
“不管有沒有證據,此事當要速報於陛下!他們已是有謀反之心,徐幕與施玄昭已陳兵溪水府與騰洲,不如直接撲殺過去,滅了他們一了百了!”
夏千海擺手道:“樊將軍衝動了,若能這般剿殺,陛下早就發兵了。”
薑遠淡聲道:“陛下有陛下的安排與顧慮,發兵剿殺還不是時候,也需罪證。
但他們敢來殺本侯,本侯不還手,以為我是軟柿子麼!當我鶴留灣沒人麼!”
樊解元與夏千海麵麵相覷,薑遠這是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薑遠說乾就乾,也不避著夏千海與樊解元:
“老文!”
文益收應聲入帳,拱手道:“小的在!”
薑遠從懷裡掏出兩封信遞了過去:“派人騎快馬回鶴留灣,將信交給杜青!
另,讓獨臂老李從庫房中取了火器,將整個鶴留灣封住。
所有商鋪作坊停工,書院學子禁出校門,陌生人進莊者皆拿!反抗者殺!
另一封給書院謝山長,請他將回返書院的格物部弟子調往章老七處,一同試製火炮所用的泥模範。”
“諾!”
文益收接了信,轉身奔出了營帳。
樊解元與夏千海倒吸一口涼氣,薑遠這陣仗搞得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薑遠知樊解元與夏千海心中所想,冷笑道:
“我認定是誰乾的,誰也好不了!
本侯不有所動作,他們還真以為本侯是善男信女了,要鬨,就鬨大一點!”
樊解元與夏千海見薑遠動了真怒,也不好多言,可以想見的是,燕安的刺客要滿天飛了。
薑遠又笑道:“等本侯回煉鋼坊造出火炮來,這個年大家都彆過了!”
薑遠笑得有些陰森,讓樊解元與夏千海都打了個冷顫,惹了薑遠的人,怕是真沒好日子過了。
夏千海勸道:“侯爺,您莫要一時衝動,壞了陛下之計。”
薑遠咬牙道:“放心,本侯有分寸,不會要他們的命,但捅他們幾劍有何不可。
老子就是要讓他們夜不能寐,整日裡提心吊膽!”
樊解元卻道:“就是殺了又如何?!他們不留證據,侯爺也不留證據,誰知道是誰乾的!”
夏千海很不滿樊解元這廝拱火:
“樊將軍,事兒不能這麼乾,萬一落下把柄,陛下就為難了,到時其他門閥士族聯合起來施壓,侯爺就置於險地了。”
樊解元撇了撇嘴,他也知道不能這麼乾:
“我就是過過嘴癮,侯爺自有分寸。”
薑遠點點頭:“他們的命還不能取,但這回,卻可以先將崔氏打疼!”
夏千海道:“如何打?咱們即便有崔進名的罪證,他若是不抗法,也隻是依律暫首惡而已。”
薑遠手一指那衙差的屍首:
“這衙差突然朝萬大人動手,我趕過去相救時,這廝扔了刀便跑,很顯然與那群死士不是一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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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衝萬大人而來的!你們覺得他會是誰的人?”
樊解元與夏千海眉頭一擰:“您是說,這衙差是崔進名的人?”
薑遠冷笑道:“是與不是,問上一問便知。
來人!將柯鳳章押進來!”
“諾!”
帥帳外傳來洪森的聲音,不多時,兩個禁軍將五花大綁的柯鳳章押了進來。
“侯爺饒命啊!您與欽差大人遇襲,真的不關下官的事啊!”
柯鳳章一進來就嚎哭求饒不已,今日薑遠與萬啟明遇襲,那些刺客是什麼人他一無所知。
但那欲對萬啟明下手,卻將欽差醫童捅傷的,卻是濟洲縣的衙役。
柯鳳章在被押來水軍大營的路上,已是被禁軍侍候過拳腳了,他也是從禁軍口中知道的這事。
柯鳳章得知此事,隻覺九族腦袋冒寒氣,襲殺欽差,這是妥妥的謀反之罪,比襲殺王侯更嚴重。
因為欽差是皇權的代表,如天子親臨。
但好在,欽差沒事,隻傷了一個藥童,這事還有得救,所以柯鳳章一進帥帳就喊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