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道廣二十四年1844)晉省鄉試中舉,賢豐二年1852)捐了“同知銜”,才得以實授寶雞的七品官,此刻憂心如焚。
城外炮聲雖歇,但那驚天動地的轟鳴餘威猶在,震得人心惶惶。
他們所議內容,無非城防、糧秣、民心,還有那令人聞風喪膽的西賊政策。
沉重腳步聲響起,伴著甲葉鏗鏘,驟然打破堂內商議。
常青帶著一身硝煙寒氣,在一眾親兵簇擁下,徑直闖入縣衙大堂。
冰冷鐵甲與佩刀反射雪光,帶來無形的沉重壓迫。
堂內眾人愕然抬頭。
賀維翰看清來人,本就緊蹙的眉頭擰得更深,眼中的厭惡毫不掩飾。
這位出身晉省平陽府洪洞縣的知縣,自詡勤政廉潔,對常青這位二品總兵的作為,深惡痛絕。
常青屢次強征民夫,修築城防,累死累傷無數;更縱容部下,搶奪過往商旅甚至平民,與匪無異。
他多次上書彈劾,奈何烽煙遍地,青庭倚重如常青這般有戰陣經驗的滿人將領,奏章多半如泥牛入海。
“賀知縣,”常青無視堂內凝固的氣氛,麵無表情,目光如冰錐刺向賀維翰,聲音冷硬得不帶一絲起伏,“今年的礦稅,還有其他稅賦,庫中尚存幾何?”
賀維翰先是一愣,隨即怒火直衝頂門。
這武夫,竟敢直接過問府庫稅銀?!
他猛地起身,官袍袖口因激動微顫,厲聲斥道:
“常將軍!此乃鳳翔府專款,關係闔府官員俸祿、河工賑濟!自有朝廷法度,豈是你一介武職該過問的?!”
寶雞地處西北要衝,商稅本就不菲。
麟遊縣煤礦,近年開采日盛,青廷特批鳳翔府可抽“礦稅”,具體征收,便落於寶雞縣衙,年入高達數十萬兩白銀。
此乃維係整個鳳翔府運轉的命脈之一。
常青對賀維翰的怒斥充耳不聞,眼皮都未抬一下。
他微微偏頭,對身旁的親兵隊長使了個眼色。隊長會意,立刻帶人如狼似虎般,撲向後堂府庫。
賀維翰見狀,驚怒交加,欲上前阻攔,卻被兩名魁梧親兵死死架住胳膊,動彈不得。
堂中眾人見此狀況,皆寒蟬僵立。即使是統領衙役的縣尉,也不敢妄動,生怕引來這群殺神的刀鋒。
“常青!你大膽!擅動府庫,形同造反!你就不怕王法森嚴,治你的罪嗎?!”
賀維翰被製住,氣得渾身發抖,麵紅耳赤地對著常青怒吼,聲音因憤怒而尖銳。
常青緩緩轉過頭來。
他身材高大,冰冷的甲胄在陽光下,泛著幽暗光澤,整個人如一座移動的鐵塔。
那雙鷹隼般的眼睛,冷冷地盯住賀維翰,那因憤怒而扭曲的臉。
“賀知縣,”他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像冰鑄的匕首,“我知道你厭我入骨,巧得很,本鎮也看你極不順眼!”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堂中戰戰兢兢的官吏鄉紳。
每一個被他目光觸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頭或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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