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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風小築。
儒聖令的清輝徹底融入聽風小築的晨光,梧桐葉落滿石階。
顏書帶來的那份凝固時空的威壓與深不可測的邀請,仿佛也隨著他的青衫背影,消散在門外搖曳的竹影深處。
庭院恢複了往日的靜謐,隻餘下石桌上那枚非金非玉的“浩然令”。
秦無幽正盯著它。
人皇……儒祖……你們到底在下一盤怎樣的棋?又是否下的是同一盤棋?
這盤棋,恐怕下得比秦無幽預想的還要大,還要深。
數日後。
晨曦微露,薄霧尚未散儘。
朱雀殿主端著一壺新沏的碧螺春,步履無聲地穿過回廊,來到梧桐樹下。
石桌棋盤早已收拾乾淨,隻餘下那枚浩然令被秦無幽隨意地擱在桌角,古樸的“儒”字依舊無聲流轉,溫潤的光澤與周遭清冷的晨光格格不入。
秦無幽負手立於老梧桐樹下,目光穿透稀疏的枝葉,投向遙遠天際翻湧的流雲。
他喜歡看雲,正如他喜歡看雪。
他的思緒總是會隨流雲飄蕩,正如他垂釣時會變得更加深邃。
朱雀殿主將溫熱的茶盞輕輕放在石桌上,目光掃過庭院角落。
那裡,洛心依舊握著那把巨大的竹掃帚,一遍又一遍地清掃著早已纖塵不染的青石地麵。
幾日過去,冰聖宮第二天驕的傲骨與鋒芒,似乎在這日複一日的卑微勞作和那日儒聖意誌的絕對威壓之下,被硬生生地磨平了棱角。
她低垂著頭,散亂的發絲遮住了大半張臉,隻能看到緊抿的、毫無血色的唇。
“阿弟。”朱雀殿主的聲音打破了沉寂,詢問道“你將那洛心扣押於此,日日如此折辱,目的……恐怕不隻是為了讓冰聖宮投鼠忌器吧?”
“此女雖是冰聖宮傾力培養的第二天驕,身份尊貴,但以冰聖宮的薄情寡性,一個徹底喪失了顏麵的天驕,縱然死了,也未必能讓他們真正傷筋動骨。”
“想要以此威脅整個冰聖宮,令其忌憚退縮,恐怕……還遠遠不夠分量。”
秦無幽緩緩收回投向天際的目光,那目光重新落在石桌角的浩然令上。
“威脅?”秦無幽開口道“姐姐,你阿弟行事,何曾需要靠一個手下敗將來威脅他人?那未免……太掉價了。”
他微微側首,視線終於落在了庭院角落那個灰暗的身影上,隻是神色依舊淡漠。
“扣押她,自然是為了從她口中,知道些東西。”沉默了許久,秦無幽才道。
朱雀殿主鳳目微凝:“霜雪?”
秦無幽端起茶盞。
他並未飲,隻是看著杯中自己的倒影,再一次沉默了片刻。
晨風穿過庭院,卷起幾片梧桐落葉,打著旋兒落在洛心剛剛掃淨的地麵上。洛心麻木地走過去,再次揮動掃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