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楓疲憊地揉著突突直跳的眉心，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眼底藏著深深的無奈。
“此事錯綜複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等尋個合適的時機，我再將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他話音落下，又意味深長地瞥向韓暮雪，目光裡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深意，“不過依我看，這件事恐怕沒那麼簡單，背後或許與你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與我有關？”韓暮雪那雙靈動的眸子瞬間瞪大，像受驚的小鹿，纖長的睫毛急促地顫動著，麵上寫滿了震驚與不可置信。
她下意識地攥緊寬大的衣袖，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出青白，連袖口的雲紋刺繡都被攥得變了形。
穆楓輕輕搖了搖頭，朝她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她先冷靜下來。隨後，他轉身麵向塗立山，抱拳行了一禮，態度誠懇：“塗經理，今日多虧您的提點。聽了您這番話，我對事情的全貌已經有了大概的了解。”
塗立山望著穆楓，眼神裡滿是惋惜。方才“赤發鬼”的那番話他聽得清清楚楚，自然明白招惹“極陰姹女派”二小姐意味著什麼。
作為榮耀會的資深管事，他深諳江湖中的生存之道。
清楚哪些勢力是碰不得的高壓線，“極陰姹女派”便是其中之一，更不用說那些神秘莫測、隱世不出的古老門派了。
就在氣氛壓抑到極點時，穆楓突然伸手入懷，掏出一塊通體晶瑩的玉質腰牌，緩緩遞到塗立山麵前。
溫潤的玉牌在燭火下泛著柔和的光暈，隱隱能看見上麵雕刻著繁複而神秘的紋路。塗立山接過腰牌，湊近仔細端詳，臉上惋惜的神情漸漸被震驚取代。
他的指尖微微顫抖，眼神中閃過一絲精光，隨即堆滿了諂媚的笑容：“我就知道穆先生絕非池中物！榮耀會向來奉公守法，嚴格遵守聯邦的各項規矩。從今天起，您就是我們最尊貴的特彆vip會員！往後隻要有與您相關的委托，我們一定第一時間向您彙報！”
說完，塗立山雙手恭敬地捧著腰牌，小心翼翼地遞還給穆楓，額頭上已經沁出細密的汗珠。
穆楓從容地接過腰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塗經理太客氣了。我一直相信，榮耀會能在江湖中屹立不倒，靠的就是‘以和為貴’的宗旨。”
他緩緩摩挲著腰牌上精致的紋路，語氣意味深長，“過去的恩怨，就讓它隨著風散了吧。”
走出榮耀會那扇雕著饕餮紋的黑檀大門時，太陽的金輝如熔金般潑灑在青石板路上，將斑駁的石紋鍍上一層暖紅。
韓暮雪素手輕揚，廣袖上銀線繡的寒梅在光影中若隱若現，示意二人沿長街而行。
她一襲白衣走在前方，步履輕盈卻帶著不易察覺的踉蹌，素白裙角在晚風中劃出淩亂的弧線，發間玉簪隨著步伐輕輕晃動，泄露了主人心湖的波瀾。
穆楓則隔著三步距離默默跟隨，墨色衣擺隨著步伐輕輕擺動，袖中藏著的玉牌在暮色中泛著幽微光澤，嘴角那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像極了看透棋局的弈者。
轉過兩條繁華街巷，韓暮雪突然在一盞走馬燈下駐足。
琉璃燈影在她臉上明明滅滅，映得那雙秋水眸子裡翻湧著複雜光色。
她猛地回身，纖長手指如受驚的蝶般攥住穆楓的玄色衣袖，指腹因用力而泛白，掐得錦緞衣料深深凹陷："現在總該說了吧？"
仰起的下頜帶著不容置疑的倔強，"你與那"極陰姹女派"的二小姐，究竟是何淵源？"
穆楓望著眼前女子微微顫抖的睫毛，暗自歎息這醋意翻湧的模樣與平日的清冷判若兩人。
他故意傾身靠近，鼻尖幾乎要觸到她顫動的眉梢，聲音壓得低沉："那你可知道，這位二小姐在俗世的身份？"
溫熱的吐息拂過韓暮雪耳畔，帶著龍涎香的淡味，她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衣料下傳來的體溫，耳垂瞬間如染上胭脂般緋紅，下意識地想後退，卻被穆楓眼中促狹的笑意定在原地。
"是誰？"這兩個字幾乎是從她咬緊的齒間擠出，發間玉簪因動作幅度稍大，垂下的珍珠流蘇輕輕掃過穆楓手背。
暮秋的清風裹挾著脂粉香與食物的煙火氣襲來，卻掩不住兩人之間驟然升溫的曖昧氣息。
"便是昨天你拖著我擠在vip觀眾席裡看的那場演唱會主角。"穆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佩，語氣帶著幾分玩味。
"胡謅！"韓暮雪猛地推開他，力道之大讓穆楓退後半步，袖擺掃過旁邊攤位的糖葫蘆串，引得小販不滿地嘟囔。
她慌忙壓低聲音，素手按住狂跳的胸口："楚憐兒怎麼會是那幫妖女的二小姐？你可有實證？"
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裙角流蘇，銀線繡的海棠花紋被揉得扭曲變形，發間珠串隨著微顫的肩頭輕輕晃動。
穆楓慢條斯理地理平被扯皺的衣褶，袖中那枚玉牌的冰涼觸感讓他恢複幾分鎮定："記得三個月前在萬寶樓時，我偶然為楚憐兒譜曲其中有好幾首。"
頓了頓，看著韓暮雪驟然睜大的眼睛，繼續道，"後來吳小凡從大林寺傳回消息，說之前寺中遭遇突襲，來者彈奏的《莫呼洛迦》竟是我新譜的調子，若非他以"天雷八音"相抗，怕是藏經閣都要被焚。"
中午的陽光亮起，兩側商鋪亮起的走馬燈在地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將兩人的身影拉得時而交疊時而分離。
韓暮雪小巧的鼻尖微微翕動，繡著纏枝蓮的帕子被絞成一團："這...這與我又有何乾係？"
話音未落，卻想起這件事由自己而起，心臟猛地一縮，指尖的涼意順著血脈蔓延開來。
穆楓見狀眼中笑意更濃，故意湊近她耳畔："依我看，定是那位楚小姐見你常伴我身側，才使出這般手段。"他能清晰看見韓暮雪耳後細膩的絨毛，以及因羞赧而泛起的淡淡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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