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天皇大陸焚輪天籟宗的入門功夫，”宇文楷咂咂嘴，指尖點了點地麵，“可惜啊可惜，你這步子看著花哨，實則虛浮無根。發力時腰腹沒跟上，落腳時腳掌沒扣住地磚，頂多算練了三成皮毛，連‘風過無痕’的門檻都沒摸著。”
他頓了頓，目光移到穆楓的右手：“還有那龍爪手，雲台山般若禪院的外院功夫。正經練法講究‘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你倒好，隻憑著蠻力硬抓，指尖連半分內勁都透不出來，純屬糟蹋東西。”
話音剛落，他話鋒陡然一轉，眼神亮得像燃起的火星：“不過你那護體功法‘混元一氣’，倒是有幾分意思。”
蒼老的聲音裡帶著難得的鄭重，“這分明是玄天閣的嫡傳心法，練到深處能凝氣成罡，刀槍難入。可惜啊，你這實力剛夠入門，運轉時真氣東衝西撞毫無章法……嘖，真是暴殄天物。”
穆楓心裡“咯噔”一聲，後背竟驚出層細汗。這老頭竟能一眼看穿所有功法的來曆？他連忙摸了摸鼻尖，嘿嘿一笑打哈哈：“都是些江湖上淘來的雜學，瞎練著玩的。”
嘴上應付著，心裡卻把“焚輪天籟宗”“玄天閣”這些名號刻進了記憶深處——自家乾坤玄天宗，原來竟是出自天皇大陸的玄天閣？這事回頭必須找師兄問個清楚。
宇文楷哪會信這套說辭，卻也懶得追問，隻是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你小子，藏得倒深。”
“說起來，”穆楓趕緊轉移話題，將擦手的布巾揣回兜裡，“你待在聶雲飛身邊，我沒意見，也沒興趣摻和你們的事。”
他心裡門兒清，自己身上揣著係統呢，要是再來個白胡子老爺爺指導修行，倆金手指撞在一起，指不定就得穿幫。
宇文楷挑了挑眉，三角眼眯成道縫：“哦？就不怕老夫借機奪舍這小子的肉身，將來反過來拿捏你？”
“你若有這本事，剛才也不會認輸了。”穆楓淡淡一笑，語氣裡帶著恰到好處的坦誠，“而且，閣下這般從天皇大陸來的人物，交個朋友總比結仇好——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
宇文楷聞言先是一怔，隨即爆發出暢快的大笑，笑聲震得牆壁上的碎石簌簌往下掉：“好小子！倒是比那些愣頭青懂分寸！”
練功房裡的灼熱氣浪漸漸散去，隻剩下兩人的對話聲在空曠的房間裡回蕩，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此刻竟透著幾分奇妙的融洽。
笑罷，宇文楷忽然斂了笑意，眼神變得銳利如鷹，指尖在膝蓋上輕輕叩擊：“說起來，東極島的武學水平到底如何？”
穆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下巴，沉吟道：“目前已知的最強者是歸真境，神藏境的前輩也有幾位，算是撐著東極島的門麵了。”
“歸真境？”宇文楷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嗤笑一聲，指尖在焦黑的牆壁上篤篤敲著，震得簌簌落下幾片黑灰，“老夫隕落前，早就摸到歸真境巔峰的門檻了。”
穆楓聞言一怔，腰背下意識挺直，眼中閃過真切的敬佩——歸真境在東極島已是傳說，這位老怪物竟曾站在那樣的高度。可他剛要開口讚歎，就被宇文楷兜頭潑了盆冷水。
“你當這歸真境是什麼稀罕物？”宇文楷斜睨著他，語氣裡滿是譏誚，“在天皇大陸，這才剛夠資格穿鎧甲上戰場。”
他緩緩豎起三根手指，指尖縈繞著微弱的紅光，仿佛在勾勒某種至高境界：“下九境之上，還有上三境——凝體、至尊、破虛。天皇大陸流傳著句俗語，你且記好了：先天遍地走，神藏多如狗，歸真小統領，凝體小高手，至尊橫著走，破虛才是頂尖高手。”
“轟——”
穆楓隻覺腦海中炸響一聲驚雷，瞳孔驟然縮成針尖。
他喉結滾動了兩下，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喉嚨發緊。
一直以為歸真境便是武道終點，此刻才明白，那不過是天皇大陸的起點線。後背沁出的冷汗浸濕了衣衫，東極島與主大陸的差距，竟如天塹般難以逾越。
宇文楷看著他震驚得說不出話的模樣，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帶著幾分老頑童般的促狹：“現在知道了？你這點本事放在天皇大陸，連給大宗門的外門弟子提鞋都不夠。”
練功房內的藥香漸漸被焦糊味覆蓋，穆楓望著牆壁上縱橫交錯的裂痕，忽然覺得眼前的世界變得陌生起來。
原本清晰的武道之路，突然在眼前岔出無數條通往未知的小徑，而他腳下的，不過是最淺的那一條。
練功房內的空氣漸漸沉澱下來，宇文楷指尖在膝蓋上輕輕叩擊，忽然抬眼看向穆楓：“既然要做朋友，有些事不妨挑明。聶雲飛這小子體質特殊，卻根基太淺，在天海武大怕是要走不少彎路。”
穆楓會意，點頭道：“我在學校還算有些臉麵，往後他若遇到修煉上的麻煩，或是有人尋釁滋事，我照看一二便是。”
宇文楷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如此甚好。這小子肉身雖弱，卻是罕見的‘琉璃心竅’，稍加打磨便是絕佳的煉丹師，可惜……”他話鋒頓住，顯然是想到寄身之苦。
穆楓忽然想起聶雲飛孤兒的身份，從儲物手鐲裡取出一張晶卡，輕輕推到對方麵前：“這裡有五百萬藍晶幣，算是我提前預支的‘照看費’。聶雲飛修煉需要資源，您老維持神魂也得消耗能量，總不能一直苦熬。”
晶卡上流轉的淡藍色光暈映在宇文楷眼中，他先是挑眉，隨即嗤笑一聲：“老夫豈會貪你這點錢財？”
話雖如此，手指卻誠實地將晶卡捏在掌心，塞進聶雲飛校服口袋裡，動作行雲流水，“罷了，就當是暫借，日後十倍還你。”
穆楓見他這般心口不一的模樣，忍不住失笑。
宇文楷清了清嗓子，從懷中摸出一本泛黃的小冊子，封麵用朱砂寫著“清心養魂訣”五個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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