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隻有一個親弟弟,就是當今的天子。
按製,兩人雖是親姐弟,卻也是君臣,天子是不能背她出門的。
隻好讓關係比較親近的堂兄劉浪把她背出門。
趙雲成親,本是一樁大喜事,奈何劉浪身為公主的娘家人,在把公主背出門後,卻不能跟著一起去喝喜酒,隻好陪著皇帝一起在宮中小酌。
未央宮宣室殿內銅爐吐著沉香,劉浪與劉協對坐的身影在青磚上拉得老長。
當更鼓聲第三次傳來時,天子突然放下手中鎏金酒盞,玉玨撞在案幾上發出清越聲響:“皇兄,我已經跟皇叔說好了,把陳到調到羽林軍,擔任羽林中郎將。”
燭火猛地跳動,將劉浪眉間的皺紋照得忽明忽暗。
他轉動著手中的青銅酒爵,看著酒液在月光下泛起漣漪:“陳叔至忠勇皆不亞於子龍,陛下若能將其收心,可高枕無憂矣。”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夜梟的啼叫,驚得簷角銅鈴叮當作響。
“叔至確如皇兄所言,忠勇無雙,可當大事,留在皇叔身邊當一個小小的牙門將,實在是有些屈才了。”劉協摩挲著龍椅扶手的蟠龍紋,鎏金在他指尖微微發燙。
“陳到此人競還精通練兵之道,此番調令一下,朕的羽林軍總算可以組建完成了。”
劉浪將酒一飲而儘,喉結滾動間溢出輕笑:“陛下問皇叔討要叔至之時,皇叔可有異樣?”
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直直的盯著天子——劉備素有人望,手中雖無重兵,卻似一團綿裡藏針,稍有不慎便會紮破手掌。
“並無異樣,皇叔答應得很爽快。”劉協拿起酒壺,親自為劉浪斟滿:“還說陳到能為朕效力,是陳叔至的福分。”
“那就好。”劉浪望著杯中晃動的月影,突然起身走到輿圖前,指尖重重點在涼州的位置。
"陛下可知,為君者,最重中庸之道,中庸者平衡也。
昔日先帝以宦官製衡百官,以外戚製衡宦官,以百官清流製衡外戚,則朝野內外,雖有波瀾,但全在先帝掌控之中。
先帝大權獨攬,才能對百官外戚宦官等天下之人生殺予奪。
董卓袁術之流,曹操袁紹之輩,也隻能俯頭貼耳,做我大漢的忠臣。
此為平衡之道也。
後大將軍被殺,宦官獨大,平衡被打破了,外軍入洛陽,朝政也因此失控。
就算沒有後來的董卓亂政,也會有彆人。
所以平衡很重要!
皇叔素有名望,若要用他,就一定要想辦法製衡於他,不能讓他一家獨大。”
他的聲音低沉如雷:“皇叔麾下的關雲長有大將之才,為人又孤傲不群,所以臣讓他獨領一軍,鎮守涼州。
實際上是為了分化皇叔的兵權。”
輿圖上的山河在燭光中起伏,劉浪的手指順著雍州邊界緩緩移動:“關羽為人素來忠義,隻要皇叔留守長安一天,關羽便不會有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