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九年秋,閬中城下秋風漸緊,龐德率領的西路偏師已在此與嚴顏對峙月餘。
初時,漢軍每日擂鼓呐喊,營中旌旗連綿,龐德更親率騎兵在城下挑戰,箭矢甚至射到了城樓之上。
嚴顏深知閬中乃巴郡門戶,一旦有失,蜀地東線門戶洞開,是以如臨大敵,每日親自登城巡視,命士兵加固城防、操練弓弩,城內糧草、滾石、箭矢堆積如山,擺出與城共存亡的架勢。
他堅信,龐德孤軍深入,祁山棧道艱險難行,糧草補給必然不繼,隻需堅守不出,待漢軍糧儘,自會不戰而退。
然而,時日一久,嚴顏漸漸看出了端倪。
龐德雖攻勢張揚,卻始終未發動真正的猛攻——幾次小規模攻城,漢軍看似奮勇,實則章法散亂,更像是在演戲。
營中旌旗雖多,卻鮮少見到大規模調兵的跡象;即便是襲擾周邊的遊騎,也隻在城郊打轉,從不觸碰巴郡腹地的核心糧道。
這位身經百戰的老將眉頭漸鎖,對身邊副將道:“龐德此來,恐非真要取閬中。”
他指著城外漢軍營寨,進一步分析:“你看其營壘布局,雖看似嚴整,卻無長久屯駐之意;每日挑戰雖凶,卻從不損耗精銳。其真正目的,怕是要將我巴郡兵馬死死拖在此地,讓我們無法西援劍閣。”
副將恍然大悟:“如此說來,劍閣方向才是漢軍主力?”
嚴顏頷首:“正是。趙雲、魏延攻劍閣急報已至成都,張任將軍已率軍馳援,然我巴郡若能分兵相助,必能緩解劍閣壓力。可龐德這架勢,擺明了不讓我們動彈。”
嚴顏的判斷雖準,卻未能看透龐德更深一層的圖謀。
龐德的“佯攻”,不僅是為牽製巴郡兵馬,更意在攪動蜀地全局。
他得給到嚴顏足夠的壓力,讓他向成都求援,這樣便可以分劍閣的援兵,為主力攻取劍門減輕壓力。
為此,龐德在察覺嚴顏已有防備後,反而加大了“攻勢”的力度。
他命人在城下打造攻城雲梯、衝車,木屑與鐵件的撞擊聲日夜不絕。
又故意“泄露”軍情,讓蜀地細作探得“漢軍將在數日內強攻閬中”的假消息。
甚至派一支精銳夜襲東門,雖被擊退,卻斬殺了數十名守軍,讓閬中城內的緊張氣氛再升一級。
消息傳至成都,劉璋果然坐不住了。
此時劍閣已告急,張任的援軍尚未抵達,閬中又傳來“漢軍即將總攻”的急報,這位素無主見的蜀主頓時陷入兩難。
劍閣乃是成都門戶,萬萬不能有失。發往劍閣的援兵,必然不能輕動。
但閬中有失,則漢軍便可長驅直入,沿嘉陵江南下,直搗巴郡腹地,進而威脅蜀地東線全域。
巴郡為益州東部門戶,而閬中乃巴郡樞紐,控扼嘉陵江航運與通往蜀地腹地的陸路。
一旦閬中城破,龐德所率偏師便能依托此地作為據點,既可順江而下攻略江州,亦可溯江而上,直逼巴西郡,威脅成都東側屏障。
更重要的是,閬中失守將徹底動搖蜀地軍心。
巴郡守軍若潰,成都以東再無強固防線,劉璋麾下本就鬆散的各方勢力必生恐慌,或降或逃,蜀地防禦體係將出現致命裂痕。
屆時,劍閣前線的蜀軍亦會因後方受襲而分神,趙雲、魏延的主力先鋒便可趁勢突破天險,形成東西夾擊之勢。
劍閣要守,閬中為不能有失。
最終,劉璋采信了“雙線設防”之議,從成都僅存的三萬禁軍中,抽調一萬兵力,命部將吳懿率領,東援閬中。
消息傳到閬中,嚴顏在城頭接到成都援軍將至的文書,望著城外依舊喧囂的漢軍營寨,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與無奈。
他終於徹底明白,漢軍偏師的佯攻,遠比他預想的更深遠。
不僅要牽製巴郡的兵馬,更要借閬中這枚棋子,分薄成都本就緊張的兵力,讓馳援劍閣的張任部得不到足夠的後援。
可巴郡的守軍都是些老兵油子,常年沒有經曆戰鬥,加上兵力也不多,用來守城確實不保險。
反而漢軍雖然隻有兩萬人,可全都是跟隨關羽坐鎮涼州,常年與邊塞胡人廝殺的精銳。
彆的不說,光是披甲率,就達到了百分之百,遠不是巴郡這些二流的地方守備部隊能比的。
為了保證閬中的防禦,也隻能從成都求援。
此時的龐德,正坐在營中翻閱著斥候傳回的密報。
得知成都已分兵東援閬中,他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對親衛道:“嚴顏雖老,卻非庸才,能看出大將軍的佯攻之意已屬難得。隻是他縱有洞察,卻難破此局啊。”
閬中城下的對峙仍在繼續,漢軍的呐喊聲與蜀軍的守城鼓聲交織在一起,看似膠著,實則早已偏離了“攻防”的本質。
龐德以一支偏師,不僅成功將巴郡的主力拖在閬中,更撬動了成都的援軍,讓本就兵力捉襟見肘的蜀地陷入了更深的被動。
而遠在劍閣前線的趙雲、魏延,此刻已對險關發起了更猛烈的攻勢。
可以這麼說,閬中城下的每一聲鼓響,都化作了劍閣前線的利刃,推動著漢軍伐蜀的戰局,向著既定的方向穩步前進。
喜歡乘坐熱氣球去三國請大家收藏:()乘坐熱氣球去三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