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城外的官道上,塵土被疾馳的馬蹄踏得漫天飛揚。
袁譚勒住馬韁,望著遠處城頭隱約可見的“曹”字大旗,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
再晚一步,這座青州治所就要改姓曹了!
如今曹軍攻城正急,他回來的剛剛好。不枉他日夜兼程,奔襲千裡。
他身後,數萬青州軍將士風塵仆仆,甲胄上還沾著平原戰場的血汙,眼裡卻燃著同仇敵愾的火焰。
青州軍和曹軍本就是老對手,雙方之間早就交手過不止一次,彼此之間積累了很多舊恨。
如今曹軍趁他們遠征冀州之時,前來偷襲他們的老巢,這是又添新仇。
新仇舊恨,今日正好一起做個了結。
“弟兄們,老家就在眼前!曹賊敢來撒野,咱們今日便讓他們有來無回!”
袁譚拔出佩劍直指城門,聲音嘶啞卻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
士兵們齊聲呐喊,聲浪驚得剛剛爬上城頭的曹軍探頭張望,亂箭當即如雨點般射來。
夏侯淵正指揮士兵架設雲梯,忽聞身後殺聲震天,回頭一看,隻見袁譚的青州軍如決堤的洪水般湧來,旌旗上的“袁”字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他心頭一沉,暗罵一聲“來得好快”,卻也激起了悍勇之氣:“傳令下去,分一半人迎敵!我倒要看看,這群剛從平原逃回來的殘兵有多少斤兩!”
兩軍瞬間撞在一起,刀光劍影映得人睜不開眼。
青州軍士兵多是臨淄周邊子弟,眼見老家被圍,個個紅了眼,挺著長矛往前衝,恨不得一口吞下眼前的曹軍。
一名青州小兵被曹軍的刀劃破了胳膊,他非但不退,反而嘶吼著撲上去抱住對方,生生用牙齒咬斷了敵人的喉嚨,自己也被亂刀砍倒——這股狠勁,嚇得曹軍陣型都晃了晃。
袁譚一馬當先,手中長槍舞得如梨花綻放,轉眼間挑翻了三名曹軍校尉。
他瞥見夏侯淵在陣中指揮,怒吼著衝過去:“夏侯淵!拿命來!”
兩杆長槍在空中猛磕,火星四濺,震得兩人虎口發麻。
“袁譚小兒,就連你爹袁紹,都被我家主公打得丟盔棄甲,倉皇而逃,你還敢如此囂張?”夏侯淵獰笑著挺槍直刺,槍尖帶著破空的銳響。
就在這時,臨淄城門“吱呀”一聲打開,城守率領的五千青州守軍殺了出來,如同一把尖刀紮進曹軍後陣。
“是援軍!城裡的弟兄殺出來了!”青州軍士氣大振,攻勢愈發猛烈。
曹軍腹背受敵,陣型頓時亂了套,不少士兵開始往後退。
夏侯淵見勢不妙,虛晃一槍逼退袁譚,厲聲喊道:“穩住陣腳!”
可他話音未落,身邊的親衛就被一支冷箭射倒——城上的青州軍弓箭手早已瞄準了他。
夏侯淵暗罵一聲晦氣,知道再打下去隻會被包餃子,當機立斷下令:“撤!”
曹軍如潮水般後退,青州軍在後緊追不舍,一路砍殺到五十裡外的開闊地帶。
袁譚見對方穩住陣腳開始紮營,才勒住馬韁,望著滿地的屍體和血跡,胸口劇烈起伏。
城頭上的青州守軍擂鼓呐喊,聲音裡滿是劫後餘生的激動。
夏侯淵坐在臨時搭起的營帳裡,臉色鐵青。
案上的地圖被他拍得“啪啪”響,帳外傳來士兵包紮傷口的呻吟聲。
他提筆給曹操寫戰報,筆尖因用力而發顫:“袁譚回援甚速,青州軍士氣正盛,我軍腹背受敵,暫退五十裡固守。請主公示下:青州之戰,或戰或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