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及今,清丈田畝、整頓戶籍,都是牽動天下根基的難事,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發朝野動蕩。
回溯東漢初年,光武帝劉秀堪稱一代雄主。
他起兵推翻王莽新朝,掃平群雄、延續漢祚,憑借再造神州的蓋世功勳,威望與威勢皆達到舉世無雙的地步。
可即便如此,當他推行“度田令”,意圖清查天下土地、核實人口以規範賦稅時,仍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險些讓新生的東漢政權再次分崩離析。
彼時,度田令頒布後,各地世家大族、豪強地主紛紛抵製。
他們或隱匿田畝、虛報人口,或勾結地方官吏篡改戶籍,甚至動用私兵對抗朝廷核查。
短短數月內,大漢十三州中,直接爆發叛亂的便有四州,其餘各州亦處於觀望動搖之中。
三年內,因鎮壓叛亂、查處貪腐而被罷免或誅殺的郡守多達十幾人,其數量竟比漢末亂世中嗝屁的郡守還要多。
光武帝雖然有心堅持,卻在天下大亂的現實麵前,最終迫於各方壓力,下令終止度田令,默許了世家豪強的既得利益。
光武帝這般雄主尚且折戟沉沙,足見度田之事的阻礙之大、風險之高。
如今長安朝廷推行的清查益州田畝、重新登記戶籍之策,本質上便是新一輪的“度田”,其難度較光武帝時期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方麵,益州承平數十年,世家大族根基遠比東漢初年的地方豪強更為深厚,他們不僅掌控著大量土地與人口,更滲透到地方政務、軍事的各個層麵,抵製手段也更為隱蔽且堅決。
另一方麵,朝中許多老臣本身便出身世家大族,其家族利益與度田政策直接衝突,是以他們雖不敢公開反對,卻在暗中百般阻撓。
或拖延政令下發,或克扣核查所需物資,或向益州世家傳遞消息,明裡暗裡的“拖後腿、扯袖子”,就是不願讓朝廷的度田大業順利推進。
當天子在朝堂上提出“誰願前往蜀中,主持度田大業”之時,殿內瞬間陷入死寂。
滿朝文武皆低垂著頭,無人敢應聲。他們深知,此去益州,既要對抗盤根錯節的世家勢力,又要應對朝中老臣的暗中掣肘,稍有不慎,輕則丟官罷職,重則可能身陷險境,甚至引發蜀地叛亂,落得“身敗名裂、禍及家族”的下場。
太尉楊彪、司空董承,等重臣雖有心為國分憂,卻也因年事已高、顧慮重重而沉默;劉浪麾下的將領多擅長軍事,對地方政務與世家周旋之術並不精通,亦不敢貿然領命。
就在天子麵露失望、朝堂氣氛愈發凝重之際,一道聲音打破了沉寂:“臣法正,願往蜀中,主持度田之事!”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新晉入朝的軍師中郎將法正正躬身出列,神色堅定。
法正雖是益州降臣,卻不是益州人。隻是早年為了避難,才前往益州定居。早先在劉璋麾下不得誌,歸附漢室後因獻策平定益州、謀劃治蜀之策而獲重用。
他既熟悉益州世家的脾性與根基,又深知朝廷推行度田的必要性;更重要的是,他雖是扶風縣人,卻因為久居成都,與朝中阻撓度田的老臣無利益牽扯,而他在益州本土又無家族羈絆,可毫無顧忌地推進新政。
天子見法正主動請纓,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欣喜,卻仍略帶擔憂地問道:“孝直,蜀中世家勢大,朝中亦有阻力,此去凶險重重,你可有把握?”
法正抬起頭,語氣沉穩而懇切:“陛下,度田之事關乎漢室根基,雖難卻不可不為。臣出身益州,深知世家之弊。
若任由其隱匿田畝、私藏人口,不僅朝廷賦稅受損,更會讓蜀地百姓貧富差距愈發懸殊,長此以往,必生禍亂。
臣此去,當以‘恩威並施’之策推進度田:對順從朝廷、主動配合清查者,可保留其部分合法利益,甚至酌情授予官職;對頑固抵抗、勾結官吏者,則依法嚴懲,絕不姑息。
同時,臣會奏請陛下賦予‘便宜行事’之權,以便應對突發狀況,確保度田之策落地。”
這番話既展現了法正的決心,也體現了他的謀略,滿朝文武聞言,皆暗自欽佩。
天子見狀,大喜過望。當即準奏:“好!便命你為益州度田使,持節前往蜀中,總領度田事宜,所需人手、物資,皆由朝廷全力調配!朕盼你早日平定蜀地田畝之弊,為天下度田樹立典範!”
法正躬身領命:“臣定不負陛下所托,必圓滿完成度田大業!”
消息傳出,朝中老臣雖有不滿,卻因法正的身份與漢獻帝的支持而不敢反對。
法正可是劉浪拜的軍師,又是天子親封的度田使。得罪了法正,那可就是和天子和大將軍劉浪對著乾。
為了益州世家的利益,同時得罪天子和大將軍,他們沒這個膽子。
益州世家得知朝廷派法正前來主持度田,亦暗自警惕。
他們深知法正雖為益州舊臣,卻壓根不是益州人,而且素來剛正不阿,且對世家弊端了如指掌,此次前來,恐怕不會像張鬆那般有所妥協。
兵貴神速。
法正深諳用兵之道,自然知道此事越快解決越好。
當天就收拾妥當,連夜扛著行李往成都趕去。
喜歡乘坐熱氣球去三國請大家收藏:()乘坐熱氣球去三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