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夙朝心頭猛地一緊,慌忙上前兩步,玄色龍袍掃過滿地狼藉。他伸手想要拉住妻子,卻隻觸到一片冰涼:"這不是正在說呢嗎?你何必......"
"何必?"澹台凝霜猛地轉身,泛紅的臉頰上還留著未消的指痕,"陛下不是要帶著太子、睢王爺遊獵,等本宮做完月子再回來嗎?儘管去!"她的聲音陡然拔高,驚得殿外值夜的侍衛們下意識挺直了脊背,"龍涎宮待不下去,本帝姬回康鏵!"說罷,她撫著高高隆起的腹部,轉身便要離開,寬大的寢衣下擺掃過滿地碎瓷,發出細碎的聲響。
蕭夙朝急得額角青筋暴起,幾步搶上前攔住去路。他放軟了聲音,帶著幾分討好:"好霜兒,朕錯了。那日沒拿手機,恪禮貪玩胡說八道,你彆往心裡去。乖昂......"話音未落,便被澹台凝霜狠狠甩開了手。
帝王踉蹌半步,眼底滿是慌亂。他望著妻子通紅的眼眶,喉結滾動了幾下,又湊近了些:"好了好了,這不是在給你討公道嗎?你先歇會兒,喝口熱茶,再用些點心......"
"我不!"澹台凝霜彆過臉去,聲音裡帶著濃濃的鼻音,"陛下隻管帶著你兩個兒子狩獵去!我不重要,行了吧?"她的肩膀微微顫抖,發間散落的珍珠鏈子隨著動作輕晃,在昏暗的燭光下泛著冷光。
蕭夙朝單膝重重跪在滿地碎瓷上,鋒利的瓷片割裂蟒紋靴麵滲出鮮血,卻渾然不覺。他顫抖著伸手想要拭去妻子眼角將落未落的淚珠,卻在觸及她冰冷臉頰時僵在半空:"你最重要了,不哭昂......"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磨過龍紋玉璧,驚得殿外雨幕中的夜梟發出淒厲啼鳴。
"起開!"澹台凝霜側身避開,繡著金線鸞鳥的寢衣掠過蕭夙朝手背,留下一道紅痕。她發間歪斜的珍珠步搖隨著劇烈動作搖晃,將燭光攪成破碎的星芒,"蕭夙朝!解決不完蕭恪禮的事你彆回來了!是要活活氣死本宮嗎?"話音未落,淚珠已砸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洇濕一片衣料。
帝王慌忙扶住她顫抖的手臂,玄色龍袍下擺鋪展在青磚上,像一團翻湧的烏雲:"不是的,你坐會兒喝口水消消氣......"他的掌心貼著她冰涼的腕骨,觸到她因憤怒而劇烈跳動的脈搏,喉結滾動著咽下苦澀,"息怒......"
"息怒?"澹台凝霜突然發出一聲冷笑,笑聲裡帶著撕裂的嗚咽。她猛地甩開蕭夙朝的手,指尖死死按住絞痛的腹部,翡翠鐲子在蟠龍柱上撞出刺耳聲響,"你母後都要騎到本帝姬頭上作威作福了,你還在這兒和稀泥!"她的聲音陡然拔高,驚得鎏金獸爐裡的香灰簌簌而落,"你要本帝姬如何息怒?!"
話音未落,她突然臉色煞白地彎下腰,冷汗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落霜......我肚子疼......"纖細的手指死死揪住蕭夙朝的龍紋衣襟,繡著並蒂蓮的寢衣被冷汗浸透。
"霜兒!霜兒!"蕭夙朝瞳孔驟縮,猛地將人橫抱而起。龍袍下擺掃落案上殘餘的茶盞,瓷器碎裂聲中,他嘶吼著轉頭:"落霜!傳太醫!快!"玄色衣袍掠過門檻的瞬間,殿外驚雷炸響,暴雨裹挾著寒意灌進龍涎宮,將滿地狼藉澆得愈發淩亂。
太醫們跌跌撞撞衝進龍涎宮時,蕭夙朝正跪坐在床榻邊,顫抖的手緊緊握著澹台凝霜冷汗浸透的指尖。帝王的玄色龍袍沾滿泥漬,顯然是抱著人冒雨狂奔而來,腰間玉帶歪斜,發冠也不知何時散落,墨發淩亂地垂在蒼白的臉上。
"都愣著乾什麼!還不快救皇後!"蕭夙朝猩紅的眼掃過一眾太醫,聲音裡帶著令人膽寒的殺意。太醫院院正渾身一抖,立刻指揮眾人上前。藥箱碰撞聲、煎藥的炭火聲、急促的腳步聲瞬間充斥了整個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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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太後在宮女攙扶下站在殿外,鳳冠歪斜,臉上還留著未消的掌印。她望著屋內忙亂的身影,嘴唇動了動,卻被太皇太後一記淩厲的眼神堵了回去。老祖宗拄著龍頭拐杖,渾濁的眼眸裡滿是怒意:"薛檸語,今日若霜兒和皇孫有個好歹,哀家便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讓你下去給他們賠罪!"
寢宮內,澹台凝霜疼得意識模糊,卻仍死死攥著蕭夙朝的手不肯鬆開。蕭夙朝俯身將她顫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聲音哽咽:"霜兒彆怕,朕在這兒......你若敢死,朕就把這皇宮拆了,陪你一起下黃泉!"滾燙的淚水滴落在她手背上,驚得守在一旁的宮女們紛紛低頭。
銅漏滴下最後一滴水時,太醫院院正的袖口已被冷汗浸透。他膝頭發顫地跪在滿地狼藉的龍涎宮,望著榻上昏迷不醒的皇後,喉結艱難滾動:"陛下,皇後娘娘胎氣大動......若再動氣,小產隻是時間問題。"話音未落,便被蕭夙朝猛地揪住領口提了起來。
帝王沾染著泥血的龍袍下擺掃過藥碗,青瓷碎裂聲中,他猩紅的眼幾乎要噴出火來:"那皇後何時才會醒?霜兒......霜兒彆睡了,睜開眼看看朕!"顫抖的手指撫過澹台凝霜蒼白的臉頰,指腹擦過她因疼痛緊蹙的眉峰,聲音陡然拔高成近乎崩潰的嘶吼。
院正被掐得麵色青紫,艱難擠出幾個字:"回......回陛下,明日......明日午時......"
"滾!都給朕滾!"蕭夙朝狠狠甩開太醫,玄色龍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踉蹌著跌坐在床榻邊,顫抖的手死死攥住妻子冰涼的指尖,仿佛一鬆開人就會消散。殿內眾人連滾帶爬地退出去,唯有他沙啞的呢喃在死寂中回蕩:"霜兒,你敢死......朕就把那些害你的人都給你陪葬......"
忽有夜風卷著雨絲撲進殿內,吹得蕭夙朝衣袍下的傷口隱隱作痛。他卻渾然不覺,隻是將臉埋進妻子的掌心,滾燙的淚水滴落在她腕間翡翠鐲子上,驚起一圈圈漣漪。
"夏梔栩!"帝王突然轉頭,聲音冷得像是淬了冰,"連夜去獵場,把蕭恪禮給朕帶回來!"話音未落,又對著躬身候命的太監獰笑一聲,"傳旨——慈寧宮即刻封閉,伺候人數減半,俸祿全無!薛家餘孽,一個不留!若太後敢踏出宮門半步......"他頓了頓,眼底翻湧著滔天殺意,"便把她送到先帝陵寢,去地下給霜兒賠罪!"
殿外驚雷炸響,照亮蕭夙朝染血的側臉。他緩緩將妻子的手貼在自己心口,那裡還留著她方才攥出的指痕:"母後,莫怪兒子狠心......"他對著虛空低語,聲音溫柔得可怕,"若霜兒有個好歹,這世間便再無蕭夙朝,隻有索命的惡鬼。"
龍涎宮燭火搖曳,蕭夙朝持著弑尊劍的手微微發顫。劍身映出他布滿血絲的雙眼,寒光中泛著狠厲與絕望。殿內彌漫著濃重的藥香,太醫們早已被斥退,隻餘他獨自守在床榻邊,反複擦拭著這把曾斬殺無數敵寇的寶劍。
四更天的梆子聲遠遠傳來時,夏梔栩抱著沉睡的蕭恪禮匆匆而入。四歲的小皇子被驚醒,揉著眼睛望著滿身戾氣的父皇,怯生生開口:"父皇你擦弑尊劍乾什麼?"稚嫩的童音在死寂的殿內格外清晰。
蕭夙朝握劍的手驟然收緊,指節泛白如骨。他緩緩轉頭,眼中猩紅未褪,聲音冷得如同九幽傳來:"若你母後出一丁點事,你也不必留著了。"弑尊劍擦過地麵,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驚得夏梔栩撲通跪地。
"陛下饒命!"落霜哭喊著撲上前,發間銀飾叮當作響,"睢王爺定是無心之失,還請陛下看在他年幼......"
話音未落,床榻上忽然傳來細微響動。澹台凝霜昏迷中環著蕭夙朝腰間的手動了動,唇齒間溢出模糊囈語:"隕哥哥......"
蕭夙朝如遭雷擊,瞬間丟下手中寶劍。他跌坐在床沿,顫抖著捧起妻子的臉,聲音裡帶著從未有過的脆弱:"朕在,寶貝兒。睜眼看看朕好不好?彆睡了......"滾燙的淚水砸在她蒼白的臉頰上,"朕害怕......"他將頭埋進她頸窩,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你敢死,朕就陪著你,把這天下都燒成灰燼......"
殿內空氣凝滯如鉛,蕭恪禮的哭喊聲刺破死寂。四歲孩童踉蹌著抱住蕭夙朝沾滿藥漬的龍袍下擺,稚嫩指尖深深陷進衣料:"父皇我不要......"
話未說完,蕭夙朝繡著金龍的皂靴已狠狠踹在他心口。小皇子像片枯葉般飛出去,撞在雕花紅木屏風上發出悶響。帝王居高臨下俯視著蜷縮的孩子,眼底翻湧著滔天怒意:"你不要?你拿朕手機給落霜發消息,說要玩到你母後做完月子的時候,怎麼不記得不要?"
話音未落,他猛然轉身,語氣瞬間從寒冰化作春水:"是不是吵到朕的霜兒了?乖,莫要睜眼,朕在......"
落霜跌跌撞撞撲到蕭恪禮身前,用自己單薄的身軀擋住帝王的視線。她的額頭重重磕在青磚上,血痕順著光潔的額頭蜿蜒而下:"陛下!睢王爺隻是個四歲的孩子,貪玩是天性!他又是皇後娘娘親生骨肉,求陛下念在......"
"住口!"蕭夙朝的龍靴碾過青磚,玄色衣擺掃落案上的藥碗,瓷片迸濺間,他眼中殺意幾乎凝成實質,"要不是看在他是霜兒親生,朕早讓夏梔栩當場格殺!"
就在這時,床榻上傳來微弱的呢喃。澹台凝霜蒼白的睫毛顫動著,緩緩睜開眼,聲音虛弱得如同遊絲:"殺誰啊......好吵......我好疼......"
蕭夙朝的瞳孔驟然收縮,瞬間拋開一切衝到床邊。他小心翼翼地將妻子顫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聲音裡滿是驚慌與心疼:"霜兒!朕在!誰敢吵到你,朕便讓誰灰飛煙滅!"他轉頭怒視著殿內眾人,眼神冰冷如刃,"都給朕滾!若再驚了皇後,提頭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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