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空氣驟然凝固。蔣翎玨猛地轉頭看向麵色扭曲的上官璃月,玄色箭袖下的手指微微發顫:"你是侍衛的女兒?你不是說你是康鏵帝王的女兒嗎?"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沙啞,眼底翻湧著被欺騙的怒意。
澹台凝霜抬手招來落霜,任由宮女為自己披上狐裘,指尖摩挲著狼牙墜子輕笑:"回去看看吧,上官璃月。"她瞥向窗外紛飛的大雪,聲音裹著冰碴,"上官家名下有一半的生意,都在被阿嶽查封。"
"你!"上官璃月踉蹌著扶住立柱,珠翠發飾叮當作響,"上官家如今被父皇疑心,外祖父被遣回故居終身不得出!上官家隻有外祖父一個人在苦苦支撐,你竟還讓人查封?澹台凝霜,你還是人嗎?"她的嘶吼中帶著哭腔,淚水混著胭脂在臉上暈開可怖的痕跡。
蟠龍榻上的香爐突然炸開火星,澹台凝霜垂眸望著自己浮腫的腳踝,語氣平靜得近乎冷漠:"上官家的生意在青雲宗出了岔子,本宮隻不過請人按照流程仔細核查。"她緩緩抬頭,鳳目掠過蔣翎玨陰沉的臉,"本宮,有何錯處?"
"那三個億的損失是你乾的?"上官璃月突然撲到榻前,被夏梔栩橫刀攔住。她的指甲深深摳進刀身,鮮血順著刀刃滴落:"是你故意設局!"
澹台凝霜慵懶地靠回軟墊,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你說是,就是咯。"她抬手示意落霜呈上安神茶,嫋嫋熱氣模糊了她眼底翻湧的恨意,"畢竟,比起二十一年前秦族滿門被屠的血債......"她輕啜一口茶,"這點利息,算得了什麼?"
澹台凝霜慢條斯理地轉動著腕間的羊脂玉鐲,清脆的碰撞聲在死寂的殿內格外清晰。她望著上官璃月扭曲的麵容,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本宮連棺材都給你備好了,金絲楠木的,夠不夠體麵?"
上官璃月踉蹌著後退,後背重重撞上鎏金屏風,震得《百鳥朝鳳》圖上的孔雀翎羽簌簌抖動:"你還乾嘛了?"她的聲音帶著破音的顫抖,精心描繪的眉梢都在發顫。
澹台凝霜突然輕笑出聲,笑聲裡滿是諷刺:"再不滾——"她猛地抬手,將茶盞狠狠砸向地麵,青瓷碎裂的聲響驚得眾人渾身一顫,"本宮便會把蔣家在封地動用引雷咒強行鎮壓尋常人家,逼良為娼的事捅出去!"她撫過高高隆起的小腹,鳳目閃過寒光,"不過是借上陽宮的嘴說出來,到時候......"
上官璃月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二十一年前那個雨夜的記憶突然翻湧上來,年幼的她躲在宮牆陰影裡,看著秦族的鮮血順著青石板縫隙蜿蜒成河。此刻澹台凝霜眼中的殺意,竟與當年那個舉著滴血長劍的女人如出一轍。
"你!!!"上官璃月指著對方,指尖不停顫抖,卻再也說不出話來。她悲哀地發現,即使過了二十一年,自己依舊不是這個姐姐的對手。
澹台凝霜倚著蟠龍榻,慢條斯理地整理發間珍珠步搖:"上陽宮女帝,好自為之。"她突然展顏一笑,溫柔得令人心悸,"指不定本宮心情好了,半年之後再動手也猶未可知。畢竟蔣家現在已是多事之秋,少一樁不如多一樁。"
話音未落,她又轉頭看向臉色陰沉的蔣翎玨,眼尾微微上挑:"對了蔣大人,你這位妻子的母親——也就是你的嶽母,私自替康雍璟做決定,將您的妹妹遠嫁琉璃國和親。"她故意拖長尾音,欣賞著對方驟然劇變的臉色,"聽說琉璃國那位三皇子,最喜歡折磨和親公主呢......"
龍涎宮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蔣翎玨死死攥著腰間玉佩,指節泛白;上官璃月癱坐在地,華貴的霞帔沾滿塵土;唯有澹台凝霜氣定神閒,輕輕撫摸著腹中胎動,嘴角掛著勝利者的微笑。
蔣翎玨的玄狐大氅無風自動,腰間玉佩"當啷"一聲撞在蟠龍柱上。他猛然轉身揪住上官璃月的衣襟,桃花眼裡翻湧著滔天怒意:"上官璃月!你母親是怎麼想的?當年秦媛忻死的時候,她被陛下厭惡至極,這些年養在行宮,倒是打起我妹妹的主意!"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咆哮,震得梁間積塵簌簌落下。
澹台凝霜斜倚在軟墊上,慢條斯理地剝著蜜餞梅子,殷紅的果肉在指尖滲出甜膩的汁水:"青籬。"她輕喚一聲,鎏金護甲劃過案幾發出細微聲響,"想辦法把這個消息捅到蔣大人母親那——本宮記得,她心臟不好,受不得刺激。"
青籬垂首應是,廣袖中滑出一隻通體幽藍的信鴿。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另一名暗衛掀簾而入,玄色勁裝還沾著未化的雪粒:"娘娘!蔣老夫人正跪在康鏵金鑾殿,求那位在行宮隻有虛名的貴妃收回成命!此事已經傳到......"他偷瞄了眼蔣翎玨鐵青的臉色,"傳到您父親耳朵裡了。"
"璃月母親逼迫康鏵正一品誥命夫人下跪收回成命?"澹台凝霜突然輕笑出聲,笑聲裡帶著三分惋惜七分嘲諷,"這麼好的一出戲,本宮竟無緣觀看。"她抬手撫過隆起的小腹,腹中胎兒突然劇烈胎動,仿佛也在為這場好戲喝彩,"蔣大人在這兒的消息,到父親耳朵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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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青籬將密信係在鴿腿上,藍羽信鴿振翅飛向漫天風雪,"康鏵帝王已經派人往蕭國而來,說是要"接"蔣將軍回去"敘舊"。"她話音未落,龍涎宮外突然傳來琉璃盞碎裂的聲響——不知哪個宮人嚇得打翻了茶托,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殿內炸開,驚得眾人皆是一顫。
蔣翎玨鬆開揪住上官璃月的手,她狼狽跌坐在地,發間珍珠流蘇散落在冰冷的青磚上。他喉間溢出一聲冷笑,眼底卻滿是森然殺意:"好個一箭雙雕的計謀,既斷了我蔣家的後路,又能挑起康鏵皇室的內亂。"他突然轉身,目光如刀般剜向澹台凝霜,"端華帝姬,好手段!"
澹台凝霜微微後仰,任由落霜為自己揉著酸脹的後腰,鳳目微闔似笑非笑:"蔣大人謬讚了。不過是讓事實大白於天下罷了。"她突然睜眼,眸光冷冽如霜,"倒是蔣家這些年在封地的所作所為,當真以為無人知曉?"
殿外忽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夏梔栩握刀擋在榻前,警惕望向宮門方向。青籬神色凝重地疾步而入,廣袖中還沾著飛濺的雪泥:"娘娘!康鏵的禦林軍已到宮門外,為首的正是......"她壓低聲音,"正是當年參與圍剿秦族的鎮國將軍。"
上官璃月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蔣翎玨卻突然大笑起來,笑聲驚起簷下寒鴉,黑壓壓的羽翼掠過慘白的天際:"來得好!"他腰間佩劍出鞘三寸,寒光映著他眼底瘋狂的血色,"既然如此,今日便做個了斷!"
澹台凝霜緩緩起身,孕肚沉重得讓她步履蹣跚,卻依然挺直脊背。她輕撫過狼牙墜子,二十一年前母親臨終前將這枚狼牙塞進她掌心的畫麵曆曆在目。龍涎宮內的氣溫驟然下降,香爐中嫋嫋青煙竟凝結成冰,在空氣中勾勒出秦族圖騰的輪廓。
"落霜,"她聲音平靜得可怕,"把陛下留下的虎符拿來。"殿外風雪呼嘯,似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今日,誰也彆想走出這蕭國皇宮。"
殿內燭火突然劇烈搖曳,九尾銀狐喉間發出低低的嗚咽,九條尾巴如銀緞般卷起凜冽寒風。澹台凝霜倚著蟠龍榻,指尖劃過隆起的小腹,目光冷得能凍結空氣:"狐狸,留蔣翎玨一口氣,扔到康鏵禦林軍麵前——讓他們,滾。"話音未落,銀狐驟然撲出,利爪撕破蔣翎玨的月白箭袖,帶起一片血霧。
與此同時,偏殿傳來鐵鏈崩斷的巨響。通體雪白的幼虎撞碎雕花木門,琥珀色豎瞳鎖定瑟瑟發抖的上官璃月。它脖頸間的青銅項圈還滴著水珠,顯然是剛從寒冰池中被放出。
"福福!她刺激本宮......"澹台凝霜撫著突然劇烈胎動的孕肚,聲音染上幾分痛苦的顫音。幼虎仰頭發出震天咆哮,前爪在青磚上抓出四道深痕,轉瞬已如閃電般撲到上官璃月麵前。
上官璃月淒厲的尖叫被虎嘯聲淹沒。幼虎粗壯的前肢狠狠拍在她肩頭,鎏金霞帔應聲而裂,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飛出去,重重砸在三丈外的蟠龍柱上。朱漆剝落的柱身濺上大片血跡,她的發簪被虎爪掃落,青絲如瀑散落,嘴角溢出的鮮血順著下頜滴在冰涼的地磚上。
"帶她走。"澹台凝霜按住抽痛的太陽穴,看著癱軟在地的上官璃月,眼中滿是嫌惡,"告訴康鏵那位陛下,若想保住他這個"女兒",就管好蔣家的手。"龍涎宮外,九尾銀狐叼著昏迷的蔣翎玨躍出宮牆,雪地上拖出長長的血痕,與呼嘯的寒風一同消失在夜色中。
寒風卷著雪粒撞在雕花窗欞上,發出細碎的嗚咽。夏梔栩握著刀柄的手剛要發力,殿外突然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甲胄碰撞聲混著積雪被碾碎的輕響,如同死神的足音步步逼近。
"娘娘,康鏵禦林軍在龍涎宮外。"梔意疾步而入,玄色勁裝肩頭落滿雪花,廣袖中藏著的軟劍還在微微震顫。
澹台凝霜慢條斯理地飲儘最後一口參湯,鎏金茶盞重重磕在案幾上,發出清越的脆響。她抬手理了理鬢邊的珍珠步搖,鳳目透過氤氳熱氣望向宮門方向,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席統領,好久不見。"
朱漆宮門轟然洞開,凜冽寒風裹挾著血腥味湧入。玄甲銀紋的禦林軍如潮水般分列兩旁,為首的席統領單膝跪地,鐵麵下的聲音低沉恭敬:"請帝姬安。陛下問您何時回?陛下說......"他頓了頓,聲音竟帶上幾分不易察覺的哽咽,"陛下說想您了。"
殿內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上官璃月癱在牆角,看著澹台凝霜輕撫孕肚緩緩起身,月白色宮裝下的身姿雖略顯臃腫,卻依舊帶著睥睨天下的氣勢。燭火在她身後搖曳,將影子拉得老長,宛如上古魔神的剪影。
"康雍璟能想本宮,倒是件稀罕事。"澹台凝霜輕笑出聲,笑聲裡裹著化不開的嘲諷。她踩著滿地碎瓷緩步向前,鎏金護甲劃過席統領的鐵麵,發出刺耳的聲響,"當年他默許靳肆寒屠我秦族時,怎麼不想想今日?"她忽然俯身,溫熱的呼吸掃過對方耳畔,"回去告訴康雍璟——"
殿外驚雷炸響,映得她眼底的殺意愈發濃烈:"想讓本宮回康鏵?先讓他帶著靳肆寒的人頭,跪在秦族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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