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他們正說到興頭上,咱們彆冒然攪局,先悄悄靠過去聽聽。”
譚笑把折扇一合,挑眉壞笑:“行,那咱們就當兩把‘夜貓子’,看看裡頭到底藏著什麼肥魚。”
兩人貼著牆根,像影子似的挪到雅座屏風後,隔著一架半舊的博古架,正好能聽見裡頭說話。
才站穩,江天飛忽然抬頭,目光穿過人縫,正撞見他們。
“哎喲!說曹操曹操到!”江天飛啪地放下酒杯,起身招呼,“諸位,正主兒來了!”
齊家兄弟聞聲回頭。
高個兒齊雲鶴眼睛一亮,手裡的筷子“當啷”一聲磕在碗沿;矮個兒齊雲川更直接,撩袍起身,帶得桌布都掀起半尺。
“小掌櫃!”齊雲川幾步搶到張錫九跟前,雙手抱拳,“可算逮著你了!
上回在金吾鎮,你前腳走,後腳我爹就念叨——‘那張家小子眼光毒,下回再見,得把鎮店的那對宣德爐拿出來給他掌掌眼’!”
張錫九被他這一嗓子震得耳膜發癢,笑著回禮:“原來是鼎玉齋的齊大先生、齊二先生!怪我眼拙,方才燈火晃著,竟沒敢認。
去年叨擾貴號,連口茶都沒喝上,倒讓老掌櫃塞了我一匣子碎瓷片,說是‘學費’——如今我還收著呢。”
齊雲鶴也湊過來,一拍張錫九肩膀:“碎瓷片算什麼?
我爹後來一打聽,你拿那幾片拚出了南宋官窯的底款,轉手就賣給了京裡‘聽雨軒’——老頭兒悔得直拍大腿,說該收你當徒弟!”
譚笑在旁邊聽得直樂,扇子柄敲敲桌麵:“哎哎,兩位齊爺,這敘舊也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江大公子還晾著呢。”
江天飛佯裝歎氣:“可不是?我這媒人還沒收謝禮,主角倒先讓人搶走了。”
齊雲川大笑,轉身從袖中摸出個小錦盒,啪地掀開——裡頭竟是一枚鵪鶉蛋大小的南紅寶石,燈下泛著鴿血般的幽光。
“小掌櫃,”他把錦盒往張錫九手裡一塞,“上回欠你的茶錢,連本帶利。
今兒咱們不談彆的,先讓這石頭開個場——聽說你最近收了對‘春水玉帶鉤’?
不如拿出來,讓我兄弟倆也開開眼?”
張錫九捏著寶石,指腹摩挲過那道天然冰裂,忽然笑了:“玉帶鉤有是有,不過……”他瞥一眼譚笑,“得看譚先生願不願意割愛——那物件如今可掛在他腰上呢。”
譚笑“唰”地展開扇子,遮住半張臉:“好你個小掌櫃!這就把我賣了?——行,玉帶鉤可以瞧,但得拿你們齊家那尊‘醉太白’瓷像來換!”
齊雲鶴與齊雲川對視一眼,竟異口同聲:“成交!”
江天飛哈哈大笑,拎起酒壺給每人斟滿:“得嘞!今兒這桌酒,我請定了——小二,再溫兩壇‘雪中春’,要三十年的!
咱們慢慢聊,慢慢換!”
窗外暮色四合,樓內燈火卻愈發明亮,照得那枚南紅寶石像一滴凝固的血,也照得眾人眼裡的光,比寶石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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