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錫九愣住,隨即低低笑出聲,笑聲驚動帳外一隻夜鳥,“撲棱”飛走。
他揉了揉眉心,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跑?我跑了,兄弟們怎麼辦?”
紫霞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像在拍掉多年的塵土:“那就彆跑。
但先閉眼,哪怕一炷香。你醒著,他們反而更慌。”
張錫九終於鬆了刀柄,側身靠在帳柱上,眼皮沉重。
他喃喃道:“仙子,若我睡著說夢話,你可彆偷聽。”
紫霞替他掖好披風,聲音柔得像夜風:“放心,我隻偷聽你打不打呼嚕。”
帳外,篝火“啪”地爆出一簇高焰,映得兩人影子交疊在一起,像一柄未出鞘的劍,靜靜等待黎明。
翌日卯初,天還未亮透,穀口像被一層灰白的綢緞裹住,連風都躡手躡腳。
王爺的馬隊卻來得比風更輕——馬蹄裹了厚布,嚼子勒了麻繩,百十騎黑影無聲地滑出霧幕,像一排冷箭,悄悄釘死了唯一的出路。
暗哨飛鴿落在帳前時,張錫九正用匕首尖撥燈芯,燈花一爆,他抬眼:“來了。”
江天飛把最後一壺熱酒倒進兩隻碗裡,遞過去:“喝一口,省得待會兒王爺嫌咱們氣色太好看。”
張錫九輕笑:“他嫌得還少?”
兩人掀帳而出,霧氣立刻貼上臉,濕冷得像刀背。
遠處,王爺的先鋒已駐馬列陣,黑甲上凝著露水,卻無一人出聲。
江天飛低聲打趣:“陣勢排得倒體麵,可惜沒敲鑼打鼓,少了點兒迎親的喜氣。”
張錫九回:“待會兒真要是喜事,我請你吃三天流水席;要是喪事——”
江天飛聳肩:“那我先吃你三天,省得黃泉路上餓。”
灰霧尚未散儘,穀口卻像被無形的刀鋒劈成了兩半。
康王與楚王並肩而立,一著玄甲,一披赤氅,像兩尊對峙的門神。
他們本以為會看到殘兵敗將、焦土屍橫,卻隻見張錫九、江天飛率數十騎排成偃月陣,刀出鞘三寸,寒光映霜;人雖少,氣勢卻壓得晨霧都在後退。
康王眯起眼,聲音裡帶著刻意壓低的訝異:“怪哉,昨夜‘血蝠營’竟沒撕碎他們?”
楚王輕笑,笑意卻涼得像刀背:“也許撕碎了,又被他們縫了回去。”
說話間,張錫九策馬上前,抱拳,不跪不拜,隻微微頷首:“兩位王爺遠道而來,可曾用過晨膳?
若未用,末將營中尚有餘粥,可暫暖胃。”
粥字一出,康王眉梢一跳:粥?他們竟還有餘糧,說明昨夜根本未亂。
楚王索性開門見山,語氣溫柔得像在哄孩子:“張將軍可知,昨夜偷襲你們的,是江湖上號稱‘十步一殺’的血蝠營?
本王原以為……你們至少該折損一半。”
張錫九淡淡一笑:“折損?王爺高估了他們,也低估了我們。”
江天飛在一旁接口,聲音不高,卻足夠讓前排的王府親兵聽得清清楚楚:“區區吸血蝙蝠,遇上邊關出來的鷹隼,算他們倒黴。”
康王臉色微沉,正欲再言,張錫九卻忽然抬手,指向穀內洞窟:“兩位王爺想要的,是那裡麵的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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