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錫九身後的副將忍不住上前一步,刀鞘撞得嘩啦響。
張錫九抬臂攔住,目光在兩位王爺臉上緩緩掃過,竟浮出一絲笑。
“兩位王爺,我張某人十二歲從軍,見過的人頭比你們吃過的米還多。
怕?
我當然怕。
可我更怕百年之後,史書工筆寫我‘臨陣畏縮,致邊關血流成河’。”
他忽地轉身,對著洞窟深處抬手一拱,聲音陡然拔高:“裡麵的東西聽著!今日要麼隨我北上平虜,要麼隨兩位王爺回京做籠中鳥——你們自己選!”
回聲未落,洞窟深處傳來幽幽一聲歎息,似遠古銅鐘,震得眾人心口發麻。
夜色像被火油浸透,火把劈啪炸響,映得人臉忽明忽暗。
張錫九猛地勒馬,鐵蹄在岩地上劃出一串火星。
他抬鞭直指兩位王爺,聲音壓得極低,卻震得山穀嗡嗡作響——
“王爺殿下!邊關八百裡急報,烽煙遮天,皇上在龍案前晝夜難寐。
二位卻在此地私囤重兵,隻為洞窟裡那點‘見不得光’的寶物?
你們把江山、把天子置於何地!”
康王與楚王對視一眼,眸子裡那點最後的溫柔被撕得乾乾淨淨。
康王緩緩拔劍,劍鋒映著火光,像一泓冷月。
“張錫九,你既把話挑到天子頭上,那便再無轉圜。
血蝠營的嘴沒封住,今日——隻能用血來封!”
楚王揚手,一杆黑旗“嘩”地展開,旗麵繡著鎏金“楚”字,在夜風裡獵獵如獸。
“兄弟們!”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金石之音,“洞裡是金山銀山,拿到手——你們脫奴籍、換自由、分黃金!
此刻不搏,更待何時!”
黑壓壓的“官軍”裡響起參差不齊的吼聲。
這些人哪是什麼朝廷兵?全是二位王爺早年豢養的山中死士:臉上刺字、腳踝鎖環,平日裡當樵當獵,今夜卻被金帛蒙了眼,隻求一刀翻身。
張錫九聽得“自由”二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猛地一扯韁繩,戰馬人立而起,鐵蹄重重踏在穀口那塊“鎮北碑”上,碎石四濺。
“想拿自由換命?也得問問我身後這三千亡魂答不答應!”
他回身,火把映出一張張刀疤縱橫的臉——那是邊關退下來的老卒、是漠北一戰裡死裡逃生的殘兵。
張錫九壓低聲音,卻字字如錘:“兄弟們,今日不為封賞,隻為討一個‘公道’!
穀口我親自堵,弓弩手占高處,刀盾手隨我斷馬腿——咱們用王爺的金帛,祭邊關的枯骨!”
一老兵咧開缺了門牙的嘴,嘿嘿一笑:“將軍,咱們早死過一回,再死一次,換王爺們心疼,值!”
話音未落,山穀裡忽起一陣腥風。
血蝠營殘存的殺手像幽靈般攀上崖壁,低聲嘶吼:“張大人,舊債未清,今日一並算!”
張錫九仰頭,望見月色被烏雲一點點吞沒。
他深吸一口氣,拔劍出鞘,劍光映著他眼底那抹決絕——
“那就——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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