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德六年三月,徐灝報捷汴梁,以拓土之功,為西征將士請封。
表奏孟浮生為安遠侯,高懷德為勇毅伯、潘美為西平伯,曹彬為武威侯。
又接見了李聖天,好言安撫一番,隨便賞了一個閒職,多賞錢帛。
至於薩圖克,被打發去看守打掃英烈祠去了,拉攏他?像以前一樣,給他個什麼侯,什麼伯?彆開玩笑了,在徐灝這裡行不通。
戰敗之人,被活捉之人,更何況還給彰武軍造成了傷亡,讓你還能喘氣就算慈悲了。
汴梁,宮城。
春天的第一場雨如約而來,雨點打在文德殿的屋頂上,啪啪作響。
垂脊或戧脊上立著的脊獸,在被雨水衝刷,朦朧中,似乎舒展著身體。
飛簷上掛著的鈴鐺,叮叮當當的響個不停。
“啪”一本奏折被摔在桌上。
柴榮身著青色圓領龍袍,頭戴襆頭,襆頭上長長的翅腳,隨著他的動作,顫顫巍巍。
“豈有此理,我讓你去了?這算什麼?”他站起身來,背著手,在殿裡來回踱步。
殿外一個宦官從門口抬頭看了看,見皇帝臉色不對,張了張嘴,沒敢說話。
“什麼事?”柴榮怒道。
宦官嚇了一跳,彎腰道:“回陛下,魏相、範相、王相、趙將軍到了”
柴榮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這幾個人是他叫來的。
“傳見吧”柴容籲出一口氣。
不過片刻,幾個人身著紫色官服之人,魚貫而入,一齊彎腰長揖:“參見陛下........”
柴榮示意身邊伺候的宦官,把桌上的奏折拿下去,沉聲道:“你們先看看這個”
幾個人對望一眼,範質首先接過,一目十行的看完,又傳給魏仁溥........
直到都看過了,柴榮才說話:“卿有何教朕?”
四個人麵麵相覷,誰也不說話,皇帝明顯是想壓製徐灝,這個想法在柴榮的角度看,當然很合理,但是在大臣的角度看,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冒著風險,主動去得罪一個權臣,誰也沒有那麼傻,在五代這個政治環境下,以後的事,還真不好說。
至於說派兵去進攻延州,那就更扯淡了,就算你傾全國之兵去攻打,人家就是不跟你正麵作戰,你能如何?西域上萬裡的戰略縱深,可不是鬨笑話的。
外麵雨聲潺潺,飛簷上的鑾鈴聲響越發急促,春風吹得殿內檀香陣陣,大殿裡靜謐無聲。
“陛下可宣召京兆尹,緊守關中.........彰武節度使徐灝.......”範質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
他本來想說徐灝不像是奸臣,如果他真是奸臣,不會放著近在咫尺、人口稠密的關中地區不管,反倒去經營地廣人稀的西域。
不過這個話估計皇帝也不愛聽,所以他說到一半就閉嘴了。
王樸是柴榮心腹,他接著說道:“如今軍中缺馬,徐大廣占據西北養馬之地,陛下可宣召他親自進京貢上戰馬,若是他奉詔來京...........”
柴榮臉色頓霽,這倒是個主意,讓徐灝自己進京,也算給他一個機會,全了當年那兄弟之情,不過他也就彆想出去了。
魏仁溥心裡長歎一聲,這王樸的主意說起來似乎很有道理,其實狗屁不通,你一封聖旨過去,人家徐灝奉詔當然好,可是人家要是不奉詔呢?